后来看到苏酥的指尖慢慢抬高抬高,越过薛晴晴的背脊、肩膀,最后直直指向一个她桌子上摆着的印着米老鼠的文具袋时,何萌萌竟好像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下意识地长长松了口气。
然后又开始满眼疑惑,一头雾水地思考苏酥为什么要指着这么一个米国老鼠。
她想说米国老鼠偷了她的作业吗?
这确实有点荒谬了呢。
虽然她很想相信苏酥的作业本是被别人拿走的,但目前这一幕还是让她忍不住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因为对许宏华不满真没写数学作业。
也真是的!没写作业也不编理由编得像一点,说被老鼠偷走许宏华根本就不会信!
何萌萌心里暗暗为她捉急。要是和许宏华打赌输了苏酥可就要主动退学了,就算后来回来也只能转到其他班了。
这要是其他老师放狠话可能只是吓吓人,但许宏华有多爱记仇大家都是知道的。
学校最北边教学楼的后面是有着一条长长的林荫大道的,但树多的同时也就意味着在那里休憩安家的鸟儿也不会少。
甚至因为夏天经常会在那条路上看到新鲜的黄黄白白的鸟屎,那条林荫大道被同学们亲切地称为“鸟屎大道”。
许宏华曾经有一次在那条路上走的时候就不幸地被拉了一头的鸟屎。
白色偏黄的液态流体像奶油一样糊在他的额头与头发的交界线处,菊花般绽开,边缘甚至还有有着往下流的趋势,整个人狼狈至极。像是古代街头牢车里被砸了一头臭鸡蛋的被押送犯人。
即使他后来到水龙头处反复冲洗了好多次,经过许宏华身旁时还是能嗅到一种奇异的臭鸡蛋味道。
本来这事儿大家也是笑一笑也就完了。
不曾想到许宏华隔天就跟器材室借了一根巨长的清理物资用的鸡毛掸子把树上所有的鸟窝都捅了下来。
有的鸟窝里面还有着待孵化的鸟蛋或者还不会飞嗷嗷待哺的雏鸟,全都因为许宏华这一举动掉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
地上很快都是破碎的流着汁液的蛋壳和睁着眼张着嘴死去的雏鸟。颇有些满目疮痍惨绝人寰的意味。
何萌萌此后起码有一个月都没有敢走这条林荫大道。
虽然许宏华后来也得到了应有的教训——在他捅完鸟窝后的连续一个星期都被一群鸟追着在头上拉屎,走在路上百米之外都能闻到他身上滂臭的味道……还因为这件事情上课的时候被学校领导叫出去谈话。
但何萌萌还是对他的记仇和小心眼程度有了一个新认知。
她特别担心许宏华会趁机狠狠报复苏酥。
直到后来薛晴晴被苏酥那段话凭空诈了出来,慌慌张张,白眉赤脸地辩驳自己不是小偷时,她才微微懂了对方的用意。
要不是许宏华还黑着脸在讲台上站着,她真忍不住突然站起来为苏酥拍案叫绝。
真是好巧妙好聪明的做法!
苏酥并不知道何萌萌的想法。
她看着薛晴晴的眼睛道:“本来我确实是不知道谁拿了我的作业来着,甚至以为作业本是被老鼠给叼走了。”
“但现在看你的反应,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薛晴晴脸涨得通红:“谁让你指得不清不楚的,我是以为你指的是我才着急出来解释的吗?”
“噢,是吗?”苏酥露出一抹微笑,“那你还挺厉害的呢。”
“我倒想请教一下你,是如何在背过身的情况下还能清楚地看见后面人的动作的?难不成你真后背长眼睛了?”
薛晴晴忽然没声了。她当时确实因为害怕暴露自己所以在苏酥说话的时候故意没转身。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都从两人的对话里听出了一点蹊跷,再看薛晴晴的表情,明显就是心虚的表现。
虽然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但是大家心里都自动默认了薛晴晴偷了苏酥的数学作业。
靠在讲台上冷眼看着她们对话,许久沉默的许宏华却忽然开口,带着些酒气的语气透着些刻薄和阴阳怪气:“口说无凭,我们可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同学。”
“你说薛晴晴偷你作业,那你要能在她那里找到你的数学作业本才算数,不然你又凭什么说她偷了你的作业。”
闻言,薛晴晴刚刚还低下的头忽然抬了起来,黯淡的眼神又恢复了神采。
她当然听出来班主任话里话外袒护的意思。
长长的睫毛垂下,抬起,眼里又是水汪汪一包泪,她对苏酥道:“老师说的对,你说我偷了你的作业,那你就到我座位上找找,看看究竟有没有你的东西?我们以前可是最好的朋友,你又怎么能这么冤枉我!”
苏酥冷眼看她表演,唇畔浮现出一抹冷笑。作业当然不可能在她座位上。
只有傻子才会在干了坏事后把赃物藏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