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谭和深双眸亮晶晶地看着她,似乎只听进去了奖励,他再三确认,“姐姐千万不要骗我。”
之后他的学习态度确实比之前端正了不是一星半点,好像无比期待她的礼物,又似乎是怕她将他送走。
时间仓皇而过,期末考试谭和深果真进步了十多名,谭家父母送来了感谢的礼物,各种营养牛奶和旺旺零食礼包,还硬塞给了沈情一个厚厚的大红包。
盛情难却,沈情不好意思地道谢。
“姐姐,我的奖励呢?”先前一直乖乖抱着父亲大腿的谭和深兴高采烈地从大人背后钻出来,迫不及待地朝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小脸期待地仰着。
沈情根本没来得及买,她摸着鼻子悻悻道:“明天再给你。”
“好吧。”少年失望地低头,又很快扬起笑脸,“我等你哦。”
沈情当天就去了超市,却没买到礼盒装的不二家棒棒糖,她记得谭和深很喜欢吃这个。
她最后只得去精品店精挑细选买了个漂亮的盒子,再将买来的不二家棒棒糖全部装了进去。她买了许多他平时吃的比较多的零食,装在零食盒里一起给他送了。
谭和深收到果然很开心,承诺以后一定更加努力学习。他仰头期盼地看着她:“姐姐,下次我还可以有奖励吗?”
对他有如此觉悟沈情深感慰藉,爽快地点头,“当然。”
画面一转,窗外冬雪漫天,沈情趴在桌上,腿伸进温暖的桌子底下,里面有个烤火炉。
她一只手拿着谭和深带过来的小饼干,一手拖着腮。
想起今天作业的作文是写长大后的志向,她一时兴起,问坐在她对面的谭和深:“和和,你长大后想干什么啊?”
谭和深歪了歪头,举起手不假思索:“想做个厨师,像爸爸一样做出好多美味的饭菜,也想做个烘培师,给姐姐烤喜欢的小饼干。”
沈情笑他童言童语。
转眼新年,这些年两家来往密切,俗话说远亲不如紧邻,于是两家双手一拍,决定凑在一起过个年。
芸州习俗是要守岁到凌晨,然后放鞭炮放烟花,给小孩发红包。
吃过年夜饭,电视机里在播放春节联欢晚会,沈情坐在喜庆的大红地毯上,谭和深坐在她旁边用笔写着什么。
沈情悄悄瞥去一眼。
看到的是少年丑得差点认不清的字,但毕竟辅导了他那么久的作业,和他那丑字长时间打交道,她勉强能够辨认。
照片是今晚刚拍的,拍的他们两家人和年夜饭。
他在照片背面写:
20xx年春节。
除夕第一次和姐姐一起守岁,我们好像一家人。
旁边还有一排不易辨认的小字:
我们真的是一家人就好了。
沈情笑。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像是柳叶,打着旋就过了。
谭和深就这样跟在沈情身后屁颠屁颠地长大了,她也长成了窈窕的少女。
他们一起从大街窜到小巷,从孩童长成少年。一起伏在桌上写作业,一起去爬高高的山,用尖锐的石头在更大的石头上写:
沈情谭和深到此一游。
她和他的名字紧挨着,如影随形,好像永远都不会分开。
谭和深在此之前一直都这么认为,因为他的世界从未有过分别。
…
沈情十六岁那年,母亲和一位姓慕的叔叔决定结婚,慕叔叔很有钱,要接她们去过好日子。
她搬走的那天是个压抑低沉的阴天,她走的很匆忙,连等谭和深放学跟他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沈情趴在车窗上遥望远处,“砰”地一声,司机关好后备箱,证明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她们该走了。
沈情失落地摇起车窗。
她早就跟谭姨说过要搬走的事情,尽管谭和深在上课,可她依旧打心底里觉得他应该还是会来送她。毕竟他和她是彼此最好的玩伴了。
可他没有来。
沈情安慰自己,没有人能陪一个人永远,再漫长的相聚也会走到尽头。即使往后不同路,但一起走过一程,也算一段幸事。
车子在绿山掩映下化成一个小点逐渐消失,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个她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沈情乐观地想,如果幸运的话,相逢的人会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