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还没挂,夏瑶思绪绕了几圈,小心地问,“他……惹您生气了?要不我帮您……”
顾明瑛盯着钥匙发了一会儿呆,他手里还留着家里备用钥匙,是不是打开门,他就在厨房大展身手?
“他单方面跟我分手。”
冰冷的怒火散去,落寞和茫然隐约透过信号传到了夏瑶那头。
夏瑶惊讶得原地跳了起来,嗓门直冲天际,差点破了音,“分手?”
高分贝的尖叫一脱口,她就收获了无数路人好奇的注视。
她抱歉的冲周围笑了笑,拎着电脑往人少的角落挪了几步,压低声音追问,“白清筠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你提分手?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顾明瑛进门,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窗边的夜景透进来一些五彩斑斓的光,显得屋子里更加冷清。
她靠着门席地而坐,语调冷静,“嗯,还敢失联。”
夏瑶听起来比顾明瑛还愤怒,仿佛被甩的人是她一样,努力压着声音痛骂,“我靠!这虾皮崽子要翻天了吗!瑛姐,我看他就是欠揍!揍一顿不老实,揍两顿保管就好了!”
顾明瑛没接话,只是问,“权限关完了吗?”
夏瑶单手处理得飞快,停薪留职和关权限的流程一分钟前已经提交,为此她单手跟伍总解释了好几百字,伍总刚同意。
“流程签到您了,您同意,流程即刻生效。”
顾明瑛起身开灯,温暖的黄色调灯光驱散了孤寂,她走到书房,“嗯,公司有事打我电话,明天我请假一天。”
处理完白清筠的流程,又看了会儿邮件,她猛然想起,虽然联系不上白清筠,但他身边有陈信!
实在不行还有赫连若山。
顾明瑛反手合上电脑,调出陈信的电话拨了出去。
响了很久都无人接听,顾明瑛笑了,越是这样,她越能确定陈信就在他身边。
顾明瑛甚至能数得清,铃声响过几遍后会被自动挂断,在挂断前最后一边铃声时。
通了。
陈信的声音传来,对面有些隐约的音乐声,不是特别清楚,好像是隔着些距离。
“顾总,这么晚了,请问您有事吗?”
顾明瑛莞尔,“叫无关的人离开,我有话跟他说。”
对面停滞了几秒,“您说我老板吗?他不在我旁边。”
陈信眼睛盯着桌上放的手机,余光注意着旁边老板的动静,心里飘过一排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弹幕。
刚才那种要接不接的犹豫早就把他们暴露了,还有掩饰的必要?
陈信默默叹气,老板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一样大胆做自己?
顾明瑛不拆穿,“我知道,让他们离开。”
陈信看了一眼老板,老板一记眼刀扫过去,VIC包厢的门立刻打开,几个花红柳绿极为妖艳的“老板好友”风一样刮了出去,还不忘轻轻地关好门。
而后陈信恭敬道,“走了,您说。”
顾明瑛缩在阳台的秋千吊椅上,身上盖着厚毯子,秋夜已经变凉了,跟她的脑子一样凉。
她声音微凉,不紧不慢开了口,第一句话把两人问蒙了,“白清筠,你昨天洗澡了吗?”
白清筠下意识就要回答,紧握着拳才堪堪刹住了车,看向总秘。
陈信默然替他回答,“洗了。”
顾明瑛笑了一下,隔着手机两人都听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白清筠觉得有些疑惑。
被女友花式骂过无数次的陈信警铃大作,不着痕迹地离手机远了点。
顾明瑛的声音传来, “你是不是洗澡的时候开了颅骨,脑花被水淹了?还放了葱姜蒜辣椒香菜一堆调料,让你一向清晰的神智备受影响?”
“还是说,你以为我比你大十岁,只是一个数字,谈起恋爱来跟你一样透着一股天真和涉世未深的清澈?就你那点蹩脚的小伎俩,你以为当真能瞒得过我?”
“我好心给你找了个台阶下,你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我像是一个能扳倒老杨,却傻到完全不了解赫连若山两口子背景的人?难道你觉得世界为你设置了屏障,能一键屏蔽我对你一切信息的察觉?”
“就像资本造出来的烂俗低智偶像剧?”
陈信闭了闭眼,果然不出他所料,顾总这样一个温柔惯了的人,也露出了平时完全见不到听不到的隐藏黑暗面。
手机里的骂声还在继续。
包厢里的灯光幻彩绚丽,时而照亮白清筠的脸,又很快藏在黑暗中,辨不清他的情绪。
“白清筠,动动脑子好吗?不要总是试图扮演一个可怜人,面对真实的世界,面对真实的感情吧!”
“在这一点上,我每一个前任都比你真诚!”
顾明瑛一口气说完,长长的吸了一口初冬来临前夕的空气,清冽,带着风雨的味道。
她的声音重归平静,带着几分温柔,“陈信,我的话说完了,请帮我逐字逐句转告他,我需要的不是不告而别和消失。”
“二十二楼,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