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瑛被提醒之后,忽然想起谢远风曾说过些奇怪的话,竟是这个意思。她那时一点没听出来,只以为他一如既往在担心年轻人不够稳重。
但是,陈信为什么,“忽然告诉我这些,是想……帮他?”
陈信注意力都在门外,被问得一怔,“我也有一点点私心的,我们老板他有时候挺……”
“挺敏感的。”陈信斟酌着用词,支吾了半天苦笑着憋出来这么个词,“作为下属,我们都希望老板的情绪能正面一些。”
顾明瑛了然地轻笑起来,肩颈蓦地送下来向后靠去,“怎么,他迁怒你们了?”
“是有……一点影响的。”陈信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告状,虽然是为了老板。
他决定待会儿就抽空向老板坦白,免得吃苦受罪。
“好,我知道了。”顾明瑛脸上的笑意有些忍不住,“走吧,我过去看看他。”
陈信立刻起身去开门,顾明瑛率先走向对门,他关了门就跟上去开1801的门。
引着她往卧室走,每走一步,陈信的心都跟着颤两下,刚才关门根本来不及看消息,老板真到了吗?
手放在冰凉的把手上,一股淡淡的清香若有似无飘散着,转动门把手。
吧嗒一声,门开了。
卧室整洁的床上此刻已经乱成一团,被子鼓鼓的,一双运动鞋七歪八扭地踢在床边。
陈信蓦然松了一口气,“老板,顾总过来了。”随即转身让开大门,低声对路过的顾明瑛道,“我去倒水。”
顾明瑛点头,反手关门。
坐在床边推了推那一大团“杯子”,“清筠,好点了吗?你这是什么过敏?”
“我好多了!”一道急沉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带着莫名的迫切下逐客令,直接忽视后一个问题,“好了我就回去上班,姐姐你快回家休息!”
顾明瑛笑,“干吗急着赶我走,过敏有什么不可见人的。”
“姐姐!”白清筠有些羞愤。
那一团蠕动了两下,伸出来一只手,手上布满了红疹子,正反面展示了一下,很快又缩了回去。
“姐姐你看,我全身都是这种红疹子,真的不想让姐姐看到这幅模样。姐姐你快回家吧,等我好了补偿你。”
顾明瑛看着红疹忍不住地心疼,半是责备半是安抚,“到底是对什么过敏,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白清筠哼唧了两声,“是杨桃。我看姐姐你也很少吃,就想不起来要讲。”
“是被谁恶作剧了?”
顾明瑛把手伸进被子里到处乱摸,那一团就跟着往后退,到了也没抓到一只手,“你躲什么,我能吃了你?”
话音落下,那一团才不动了,乖乖握住她伸进去的手,软软的很温润,又让人安心的魔力。
顾明瑛再次追问,“还是你误吃了杨桃?总不会是你明知过敏还故意吃的吧。”
“哪有!”白清筠否认得非常急切,否认完有点心虚,放低了声音解释,“是朋友恶作剧,我没发现就误吃了。”
顾明瑛抓紧他的手试图把人拖出被窝,拖了一下就被白清筠发现了意图,对抗了一会儿她有点疲惫,索性想直接掀了他的被子,抽了两下手却抽不回来,但是左手又够不着被子,姿势别扭。
她放弃挣扎,温柔地与他十指交缠,“今晚吃过药了吗?放开我的手,我去帮你端水拿药过来好不好?”
白清筠立刻索要她的保证,“那姐姐你别再掀我被子了!我真的不想给你看!” 简直像一只气鼓鼓的小河豚。
顾明瑛忍了又忍,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你笑什么!”白清筠被子后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不同,过敏好像把他变成一个逃避的小孩,加倍好玩儿,惹得顾明瑛恶作剧的心思更强了。
她清亮的瞳仁转了两转,有了主意才止住笑声,抽出小指在他掌心挠了两下, “好,不逗你了,我真的去给你拿药,给你放床头我就走了。”
白清筠这才不情不愿放开她,随即抓紧了被子,防止突然受袭。
很快,白清筠听到了一串脚步声和关门声,他又等了一会儿,才偷偷掀开被窝的一条缝。
目之所及,没人。
他这才掀开被子露出脑袋,侧躺着一眨不眨盯着门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被子外新鲜的空气。
眼看门口还没动静,他想躺平了深深胳膊腿,刚扭过来,就看到顾明瑛坐在飘窗上,笑意盈盈。
白清筠第一时间背过身去,捂着脸开始控诉,“姐姐!你怎么骗人呢!你不是要给我拿药吗?”
“你竟然藏在这儿看我笑话!是,我知道我不如那些人长得精致帅气,那你……你也不能这样吧!”
这次他听到了脚步声,很快身后的床陷了下去,顾明瑛温柔带笑的声音从他右后方传来。
“那你说说看,你不如哪些人长得精致?”
“是不如谢远风吗?还是那些千万粉丝的博主呢?”
很快声音转到他左边。
白清筠紧紧捂着自己的脸不肯放手,耳畔那温热的呼吸声,似乎扫在他的痒处,难以逃出酥麻的颤栗传遍全身每一个细胞。
“清筠,你别说啊,远风的样貌确实跟你是不同的风味,他更加的……”
“不准夸他!”
白清筠骤然打断她的话,几乎同时转过身,冷不防撞进了那双盛着一汪清泉的双眸,清澈透亮的瞳仁是全是他狼狈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