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别让……任何人……知晓……”
“娘娘,可是……”
林婠坚定地摇头。那日回林府的遭遇,让她明白了,父亲是宠她,但一切的前提是,在不损伤林家利益的前提下。
她要主动和离,几乎是不可能的。
虽说最近因御使大臣被雷劈之事,流言有所收敛。但她清楚,若她的喉疾长久不能痊愈,即便赵翊能接受,皇室也是不能接受的。
那时,就是她的希望。
当然她也不会独在一棵树上吊死。她还要得到林家的支持。待林妗入东宫,代替她成为太子妃,想来,父亲是不会拒绝她的。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得一步步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找赵翊,要到出宫的旨意。已经过了一夜,也不知阿娘怎么样了。
“他……”
“娘娘可是想念殿下了?殿下已去上朝,临走前还特意吩咐,待早朝结束便陪您回林府。娘娘,殿下定是知晓了夫人的事,要为娘娘撑腰作主呢。”
为她撑腰?
林婠在心里冷笑一声,他这般是想去见他的心上人林妗吧。
他毕竟是太子要脸面要名声,所以就借着陪她回娘家的借口。呵!还真是用心良苦呢,真难为那对苦命鸳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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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膳,林婠便去了殿门口等候,时不时伸长脖子往远处看。
日头已升至树梢,褪去了晨时的温和变得有些炙热,透过盖在屋顶的梧桐枝叶的缝隙,落在地上,变成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林婠等得不耐烦了,他该不会是骗她的吧?!
看着守在殿门口的几个五大三粗的嬷嬷,心里估算着,若是就这般冲出去,胜算有多大?
正想着,殿外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马车车轮碾轧在青石路面的声音。
胭脂跑到门口探头一看,随即眉开眼笑地奔过来:“娘娘,是殿下来接您了。”话音刚落下,就见承康快步进来,走到林婠面前,恭敬地鞠身行礼。
“娘娘,殿下在马车上等您。”
林婠走出太子妃殿,就见得台阶下,停着两辆马车,前头那辆是赵翊常用的。
承康将林婠引到第一辆马车前,然而,林婠却脚下一转,没有停留往后面的马车去了。
承康:“……”待要出声唤回林婠。
这时,一阵风吹来,卷起靛蓝色车帘一角,马车内黑暗中一双冰冷的眼眸睨来,承康心中一凛。
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话。转而跳上马车车辕,轻轻一扬马鞭,马车辘辘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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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到林府,就远远见到林太傅领了一大群林家男丁在大门口迎接。显然是早已知晓了他们要来。
承康见状,心中微沉。
殿下是临时决定来此的,林太傅却早早在门口等候了。这不是明摆了,林家有在东宫安插了人么?
承康隐晦地看了一眼后头林婠的马车。
林太傅一向老谋深算,如此这般,想来是昨日宗正寺的上奏,让他急了。或许这是他向殿下的示好,也同时是一种威慑。
回身掀开车帘,只见马车内,赵翊指尖摩挲着手腕上的黑色念珠,暗色里,他面色阴寒,眸底浮着一层经冬不化的冷色。
须臾,他弹了弹袖袍上不存在的灰尘,起身下了马车,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似乎刚才的阴冷只是承康的错觉。
后头的马车内,林婠狐疑地看向胭脂,小声地问:“胭脂,你将我要来的消息,告之林府了?”
“娘娘,奴婢没有。”
林婠秀眉微蹙,胭脂没有说,难道是赵翊?
可这不是他的处事风格啊,据她对他的了解,他并非喜欢排场的人,相反他总喜欢突然袭击,打得人一个措手不及。
掀开车帘,恰巧这时赵翊看过来,那一眼刚好捕捉到他眼中一抹转瞬即逝的寒芒。
林婠心下一骇,脚不知踢到了哪里,本来停稳的马车突然往后退去,林婠一时重心不稳,往前窜去,眼看就要一头栽下马车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健有力的臂膀适时伸出,稳稳托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轻轻一拉,她便落入了一个宽阔坚实的怀抱中。
赵翊余光扫过躬身行礼的林家众人,亲昵地点了下林婠精致小巧的鼻尖。
“婠儿,还是这般不小心。”
林婠惊魂未定,还未反应过来,就又被赵翊这一举动震惊得呆住了。
确定林婠站稳后,赵翊松开了手,走到林太傅面前,扶起他,语气温和。
“岳父大人,不必多礼。”
林太傅直起腰身,捋了捋胡须,虽言“礼不可废”,但眉宇间却难掩喜悦之色。
自御史大臣被雷劈后,再没有大臣敢上书提废黜之事,外面的传言也转向了。眼看着一切向好。
然而林太傅却是已听到风声,宗正寺已于昨日秘密向皇帝上书。
言道:失声的太子妃有碍大宋国威,提议将太子妃降为良娣,让太子另娶一位健全的正妃。
林太傅清楚,这事是那些觊觎储妃之位的家族谋划的,当然也有他的政敌在推波助澜。
再加上最近因林家二郎圈地的事,被闹得沸沸扬扬,林家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林太傅长叹一声,不过好在,太子还是站在林家这边的,特别是刚才赵翊对林婠的呵护亲昵,这无疑是给了他一记定心丸。
林太傅笑着抚了一下短须,与着赵翊去了书房议事。
林婠刚走进后院,差点与急急忙忙奔出来的林妩撞了个正着。
林妩见到林婠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把抓住林婠的手。
“阿姐,我正要去寻你呢,快,跟我走。派去接林妗的余嬷嬷说,大伯母有派人去暗杀林妗。”
“祖母正大发雷霆,要将大伯母关进惩戒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