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这般女子,不畏流言蜚语,毅然决然的独自一人将他养大,虽未告诉他关于父亲的只言片语,但从母亲的选择中可以看出,皇帝必是个不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他心里的怨恨自然而然的消失了,他从前不是皇帝的儿子,今后也不会是。
皇帝让他抬起头来,声音是那么威严,与他所想的父亲的模样全然不同。
皇帝在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同样的打量着对方,难怪母亲不愿踏进望安一步,也不想他来。
皇帝的眼中毫无亲情可言,冷漠的像在看一只狗,甚至里头还掺杂着恨。
沈复回不懂,她母亲都不恨他这个忘恩负义之人,他有什么资格恨,或许他有,因为他是皇帝,他是天下唯一的王。
沈复回一声的不吭的任他打量。
良久,皇帝才出声:“你可认得朕?”
沈复回一板一眼的答:“草民认得,您是百姓心中唯一的王。”
皇帝不知满不满意他这个回答,总之既没有指责他,也没有表扬他。
皇帝又道:“你母亲可还好?”
“草民进京赶考,路上走了一年多,家中情况不太清楚。”沈复回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好顾左右言他。
皇帝的眉头紧在了一起,眼中流露出愤怒:“家中情形都不知,这是不孝,你可知罪?”
沈复回倔强着不肯回答。
皇帝又问:“你母亲可曾与你说起过朕?”
“不曾。”沈复回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有种成这样,也许他自认为的释然,其实根本就没有释然。
皇帝冷笑了一声:“好,很好。”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意。
皇帝并未与他父子情深,接下来就下达了任务,他本就是皇帝,这些事做起来得心应手。
沈复回不答应,他跪在紫宸殿外,一跪就是一天。
直到天黑,皇帝才再次站在他面前:“你若是不答应,我就将你娘接来望安。”
只一句话,就彻底拿捏了沈复回。他心思就算再单纯,也不会想不出,她娘来望安会经历什么,他读过历史。
“我答应,但是,事了之后,我不想留在望安,也不想别人知道我的身份。”
皇帝冷笑一声:“身为皇子让你觉得很丢脸?”
“不是丢脸,是危险。”沈复回直言道。
“你就算再想否认,你身上依旧留着朕的血,只要天下需要,你就必须冲在前面,丞相一手遮天,不知祸害了多少百姓,你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竟在这儿跪了了一天,你母亲把你教坏了。”
“我母亲很好。”
皇帝看着眼前与沈清有七分像的人,压抑在心底的恨,冲击着整个心脏:“那就别让朕失望,让朕看看她把你教的多好。”
沈复回跪的膝盖胀痛,差点站不起来,更别提走路了,皇帝本想看他出丑,最终还是为他派了马车。
他刚坐上车,就听到太监大喊:“皇后娘娘驾到。”
靖远王转回身体,拍了拍沈复回的肩膀:“为了你娘的安全,最好还是别让她来望安,明白吗?”
“王爷的态度让我捉摸不透,当初您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告诉我实情后,将我赶出望安。”沈复回直言道。
靖远王叹了口气:“陛下时常念叨你,可他好面子,我也是顾念着亲情,才将你带过去见他,谁知道,他竟然让你做细作,不过这何尝不是一种培养,将来你表现好了,储君之位,也不是不能争,你说对吧?”
沈复回越来越觉得靖远王不是他表现的这么和善,他从他的言行不一里,隐隐约约察觉出一点旁的东西,可他看不清道不明。他叹口气道:“接下来,我要做什么?您知道的,我只想快点把事情做完,还天下一个太平,这样我也能早点离开,和我娘团聚。”
“大侄子,你放心,陛下忌惮陆渊,就不可能让他的女儿成为太子妃的,你就先好好待在陆家,等着封功行赏就好。”靖远王边说边观察着沈复回的反应,见他没什么反应,又道:“你若是喜欢陆成雪,玩一玩就行了,不要太当真,免得最后难以收场。”
沈复回又与靖远王周旋了两句,他也看明白了,望安城内,除了自己,谁都不可信。
他离开的时候,隐约听见旁边的院子,传来几声女子的惨叫声。
沈复回驻足想听个明白,可声音却消失了。
陈英提醒道:“怎么不走了,公子?”
沈复回什么也没说,连忙抬起步伐,离开了王府。
书芳命人左右拉住皇帝赏赐的侍女,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避子汤:“一整天了,你自己不肯喝,没办法,我只好亲自来喂了,不过我喂的话是有代价的。”
侍女一边哭一边喊道:“我是陛下赐给王爷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是吗?难不成陛下为了你,还能降罪王爷不成,别天真了。”书芳说完,就拿着药,捏住侍女的脸颊。
侍女的嘴被捏开,彻底怕了:“我喝,我喝,我自己喝……”
书芳冷笑一声:“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