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阮辞?”陆成雪不知道沈复回说他能救阮辞,是情急之下想活命的借口,还是真有办法,她都要问个清楚。
“我来望安一个多月了,阮尚书被满门抄斩的事闹的人尽皆知,那日,姑娘喊了她的名讳,我便联想到阮家的事。”沈复回缓慢的回答道。
“姑且当你说的是真的吧,那么你要如何救阮辞?”陆成雪并不相信沈复回的说辞,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眼下,先把阮辞接回来才是最要紧的。
“我在进京赶考的路上,救了一个打猎摔下悬崖的人,他说他是靖远王,让我有事可以去找他。”沈复回并没有救过什么靖远王爷,只是他一进望安城,便被那靖远王捉了去,并带去了皇宫,如今他快被折腾死了,那靖远王是要负责任的。
“好,现在就去找他。”陆成雪听完便下了决定。
“不是我不想立刻动身,实在是身体不适,等我休息两日……”
沈复回话还没说完,便被陆成雪打断了:“你还有脸休息两日?要不是你,那日我就将阮辞接回来了,进了相府,我不信凌海楼还敢打上门不成。”陆成雪越说越气,那眼神,恨不得杀了沈复回。
“陆姑娘莫要着急,我先写封信给靖远王爷。”
陆成雪思考了一下,倘若沈复回真是靖远王的救命恩人,那靖远王见自己的恩人被折磨的差点丢了性命,还肯救人吗?沈复回也并没有他表面看到的那么老实淳朴,她还是将他扣押在府里的好。
陆成雪唤人拿来了纸笔,监督沈复回写完了信。
如今陆成雪虽出不得门,但打发家仆给她办事还是轻松的。
她先是叫了几个家仆婢女过来,胡乱的讲了几样东西,有衣服,有药,有吃的,都是沈复回能用的上的,等这些人去办事了,才吩咐春雨亲自将信送去靖远王府,不可让府里的其他的人知道。
靖远王是当今皇上赵信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两人自幼形影不离,弟弟赵毅极其信任爱护哥哥,哥哥自然也十分疼爱弟弟。先帝还在位时,赵信因办错了事,被贬出京游历,谁人不知,游历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年,等再回望安,恐怕早已失了争夺至尊之位的机会。可赵毅偏偏不顾母亲的反对,不顾前程,毅然决然的自请跟随,这种手足之情,对皇家来说,实在难能可贵。
陆成雪目前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封信上。
沈复回觉得此时正是谈条件的好时候,便开口道:“陆姑娘?”
陆成雪将视线重新投到沈复回脸上,无形中透露出一丝不信任。
沈复回了然,他本来的目的是让陆成雪放了阮辞,现在却全然反过来,甚至为了救阮辞,还牵扯上了王爷,别说陆成雪不信,他自己都觉得现在这一切无比荒唐:“经此一事,在下确已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请放在下回乡守孝?”
陆成雪冷笑一声,道:“你不是来望安寻亲的吗?这亲都没寻着,回去守哪门子孝?”
“养父母虽不是亲生,但养育之恩,总是要还的,请姑娘成全。”沈复回从凳子上站起来,双手抱拳,给陆成雪行礼。
陆成雪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沈复回,审视着:“我要是不想成全呢?”
沈复回愣住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难不成说你要是不放我回去,我就去找靖远王告状。
见沈复回不应答,陆成雪又道:“之前怎么不说你是靖远王的救命恩人,如果陆平禀告我父亲的话,说不定将你奉为上宾?”
沈复回又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在下只是无意间救了靖远王,若是时时刻刻将此事挂在嘴边,到有了挟恩图报之意,在下救人并不图回报。”
陆成雪讽刺道:“口口声声讲的自己多仗义似的,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置礼仪于不顾,我看你也别科考了,抱上靖远王的大腿,回头认个大哥义父什么的,以后在这望安城,你也可以横着走。”
沈复回虽比不得圣贤,但也要脸,皇帝给他安排身份的时候,全然没思虑周全,一个好行侠仗义之人,偏偏连养父母的孝期都没过,这人叫谁看都是虚伪至极。他沈复回明明不是这样的人,现在却受着这份羞辱,偏还不能反驳。此时,沈复回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可他又不能,做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姑娘教训的是,在下一时迷了心窍,又寻亲心切,恰好科考在即,所以才犯了错,如今差点丢了性命,才幡然醒悟。”
“你真想走?”
“是的。”
得到沈复回肯定的回答,陆成雪锋利的眼神,总算柔和了一些,但依旧明察秋毫:“如果靖远王真能帮上忙,我亲自送你出城。”
沈复回露出一点笑容:“真的吗?在下先谢过陆姑娘了。”
“假的,让陆平送你出城。”
陆成雪话音一落,沈复回刚露出的那点笑容又夸了下去,谁知道陆平对他的怀疑有没有消失,让陆平送,送他去地府吗?
沈复回的表情变化,陆成雪都看在眼里,她不动声色的收回了审视他的眼神,向门口张望。
春雨做事,又快又稳。这一会儿功夫,就提着风味斋的点心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