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已是亥时末了。”
顾颜抬眼,见到漫天星辰闪耀着:“还真是夜深了。云朵,你先回一步,快些备好洗澡水,明日还要早起查案,耽搁不得了。”
“小姐是该好好沐浴,去一去酒气。”云朵欠了身,忙快跑回去。
“阿颜,可是出了事?”沈朗潍从顾颜身后徐徐走来。
在春华楼外,他先是送了顾颜回,又与岑良几人寒暄几句后,这才返回府。
虽说备洗澡水不算失礼,但毕竟男女有别,彼此间说话还是要有顾忌。
“并未,云朵是有私人的事急,我便让她先走一步。”
沈朗潍走到顾颜身侧,云月识相让出身位:“今日是我失策,你饮了这些酒,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顾颜摇了摇头:“我一切都好,不过是有些头晕,等酒散了也就好。”
沈朗潍:“一会儿我让方世瑜熬一些醒酒汤送去,你喝下再睡,明早起来头就不会痛。”
“夜深了,不必再麻烦方先生。”顾颜不忍叨扰方世瑜。
沈朗潍即道:“那就让他配好药膳,你派人去取,再在你院里慢慢熬。”
顾颜想了想,这也是个方法,转头吩咐云月:“你先走一步,去方先生处取药膳吧。”
“小姐,剩你自己可怎么行。”顾颜饮多了酒,云月不放心她一人回。
沈朗潍咳了一声:“由我在,你放心去就好。何潋,她对府里的路还不熟悉,你陪她一起去寻方世瑜。”
何潋看一眼,就懂他的意思:“是,公子。”
沈朗潍武功高强,有他在,顾颜会安全。云月欠了身,就随何潋身后,先行离开了。
夏夜,不似冬夜那般沉寂,蝉鸣声、啁啾声,不绝于耳。
沈朗潍唤一声:“阿颜。”
许是饮了酒,他这声唤又轻又沉,听得顾颜心头一痒。她不想让他察觉,不禁说起别的事来:“沈公子,刚在席间你与岑长史所说,明日会有巡查使盘问萧媚,可是林成、赵达?”
沈朗潍点头:“算脚程,明日他们就该到陇南。”
顾颜:“他们可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沈朗潍察觉她试探来,心中不由苦涩:“自知第三位死者来自福禹,我便派他们去了福禹调查。一方面是查死者背景,另则,是关于银扇草。”
顾颜:“其实,我午后去了秦淮表姐家附近探查,得了一个线索,不知与案件有没有帮助。”沈朗潍与她坦诚,她自也不会瞒他。
沈朗潍眼眸一亮:“什么线索?”
顾颜:“凶杀案的第二位死者刘铁匠,他竟是住在秦淮表姐家附近,与她还有些渊源。且经打听,秦淮同她之间似也有嫌隙。三位死者,两位都与她有关联,我们可以试着从这方面着手调查。”
沈朗潍脸色微沉:“官府的人竟连这么重要的线索都查不到,真当是无能至极。”
顾颜:“秦淮出事不过几日,他们会出错漏倒也理解。明日我想去刘铁匠家探查,若侥幸得了线索,定第一时间告知公子。”
沈朗潍:“阿颜,明日我同你一起去查。”
他这话一出,顾颜明显一征:“公子,我也不过猜测,案情复杂,凶手或许是别的动机,也不一定。”
“你不想我同你一起?”沈朗潍能感知到,她浑身上下每一寸,都是拒绝他的请求。
实则,顾颜并不排斥与他一起查案,当初既选择进入典狱司,她就已是想好,会同他一起共事。她不想他一起,其实是怕,她怕自己推测错误,更怕会因此误导沈朗潍。
“公子多虑了,我并非这个意思,我是怕影响你原本的查案方向。”
沈朗潍眉心瞬时舒展:“我承认一开始待你是看轻,认为你进典狱司,不过图一时新鲜。可经种种,我对你已然改观。我信你,绝非因你是宰相之女,我信你的能力,也信我看人的眼光。”
“阿颜。”沈朗潍声又变柔:“以后你有什么想问,或有什么想说,大可直接与我道明。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这般小心。”
顾颜:“我,什么都可以问?”
沈朗潍眼神坚定:“这是自然。”
顾颜抬眼,有些不信地望向沈朗潍。她自是想问他关于谢优然的,可他真会如实相告吗?!
“阿颜?”沈朗潍侧过头,正巧撞上那满是忧思的眸。
“今夜宴席,你邀我出席,是否还有另外的打算?”顾颜虽饮了酒,可还是没勇气将心中所惑与他挑明。
沈朗潍朗声一笑:“还是被你瞧出了,我是有自己的私心在,才会邀约你去赴宴。”
顾颜纳闷看着,在等他的解释。
沈朗潍:“然娘今夜会在府中宴请他人,不想有人打扰。”
顾颜恍然:“原来是然娘!”不论前世今生,在他心里,终究是谢优然重要。
“阿颜……”
沈朗潍还想继续,却被顾颜抢了先:“下次若还有今夜的情况,公子大可与我明说,我自识趣离开,不会让你为难。”
沈朗潍:“我……”
顾颜依旧是抢话:“公子,前方就是我的居所,明日还要查案,我就不留公子饮茶了。”
她这是生气了?沈朗潍站在那里,还未来及与顾颜解释,转眼,她人就进了院。
“明日,明日我定要与她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