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连起身都变艰难,还是沈朗潍轻握她的肩,扶她坐起身。而他在端来一杯水后,也顺势坐在了榻边:“先喝杯水解暑,你吸入迷魂散,虽及时服用了解药,但不免还会有副作用。方世瑜正在厨房熬药,等喝过他的药后,才可算无虞。”
顾颜接过茶杯:“沈统领,你我虽属同僚,可毕竟男女有别,而今你独身一人在我寝室,是否有不妥呢!”
沈朗潍听出她的话带有怒气,神情变得有些落寞:“你不要气,是我考虑欠周了。”
前世今生,顾颜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此等神情,她不由心一紧,不忍再对其施厉色:“不过小事一桩,你怎么亲自赶来?”贼人已擒,只待官府将人带走审问就好,按理,他完全没有必要亲自来这一趟。
刘宇、郑文赶到陇南沈朗潍所居宅院时,夜早就深,沈朗潍自是已经歇下了。恰好轮到何潋夜值,他一听来人是顾颜的侍卫,这才放了进来。他在大致问了两人情况后,也不顾是否会扰公子清梦,毫不犹豫就去禀报。
沈朗潍再被叫醒后,也不气恼。当他得知竟是顾颜遇险,不顾身上只披着寝袍,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刘宇郑文的面前,详细询问他二人究竟发生何事。
不仅被下迷药,还差些被人拐卖!沈朗潍闻此,当即就怒了,心中的野兽似是被唤醒,他眼中迸发出冷冽的寒光,可怖且骇人。敢惹他的人,他定要那伙贼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沈朗潍命何潋带人去与官府禀明,他自己则快速回房换好衣装,就当他一只脚迈出宅院时,似突然想起什么,便又折返回去,不由分说将方世瑜从榻上揪起,硬拽他一同来了驿站。
“你的事,与我来说,从不是小事。”沈朗潍目光灼灼看着顾颜。
陇南的天实在太热了,顾颜不仅仅是身上热,就连脸亦是烫起来,她急忙回避他的目光,转了话题:“萧媚,统领当如何处置?”
“官府已将人押走,待她将该吐的都吐出来,依大晋律法,斩立决。”其实,能给她一个痛快了断,这都算沈朗潍对她的仁慈。
顾颜眸色黯淡:“希望官府可以解救,那些被无辜拐卖的娘子。”她都不敢想,若非沈朗潍派了谢优然沿途保护,她会落个怎样的悲惨下场。比较前世,定是生不如死千倍。
“谢谢你。”顾颜是衷心想感谢他,可她抹不开面,声是又轻又柔。
沈朗潍离她很近,却是听清了:“若我知你遇此劫难,不论如何,我都会与你同行。”
“那然娘,她……”顾颜话说一半,就忍了回去。以她如今的身份,又有何资格,与他质问呢。
沈朗潍:“然娘她如何?”
顾颜随意找了话搪塞:“然娘她一路辛苦,沈统领当好好慰问嘉赏。”
沈朗潍:“不用我主动,她自会去找人要赏。”
顾颜面露不解,沈朗潍则一笑:“日子还长,等以后我再慢慢与你解释。”
日子还长吗?距前世那场灾劫,也只剩一年半的时间。一年半,应还算长吧。
顾颜眼底满是凄然,就如同那日在顾府时,沈朗潍所见到那样。
“你在想什么?”她究竟在忧思什么?!
顾颜收回神思:“我不过忧心被拐卖的娘子。”
“你放心,不论用何方法,我定要他们交代清楚一切。”其实不用顾颜提,沈朗潍也会如此,纵将萧媚千刀万剐,都不足以他泄愤。
顾颜信他有这个能力:“如此,我便替那些娘子,谢统领了。”
“可还要喝一杯?”沈朗潍见顾颜手中的杯空,想帮她再倒一杯。
顾颜:“不劳统领,我自己可以,只是……”
沈朗潍:“只是什么?”
顾颜垂下眸:“你,你挡在我床榻边,我要如何下榻。”
沈朗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