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司沈朗潍书房,林成赵达正汇报昨日安王府的情况。
“统领,不论我们如何威逼利诱,那管事的都只是一句,他不肯承认失窃名单有异。”林成愤愤说着,就连他都看出王府管事的有猫腻,可那毕竟是王爷府,他若不松口,典狱司还真是不好硬逼。
沈朗潍早已预料,让他们去王府查,也意不在此。
“无妨!他既不认,只能说明丢失之物无法摆上明面来。能得安王如此费心机,全大晋怕也找不出几件。吩咐底下人,让他们多加留意暗市,一旦发现可疑,不论对方身份,尽管抓回典狱司审问。”
林成赵达不免相视一眼,他二人实在不理解,统领为何会有如此安排。如今失窃案已是沸沸扬扬,眼下,还不知有多少人眼巴盯着典狱司的错。此举,会不会太张扬?
沈朗潍抬眸看他二人一眼,从容道:“我知你们的心思,尽管照我吩咐去做,有事我自会一力承担。”
“属下不敢!”他二人又同声领了命,才躬身退出书房。
恰好顾颜也行至此,便出声拦下他们:“怎的都灰头土脸,可是又挨了统领训斥?”
“特使玩笑了,我们刚得了统领吩咐,正想去办呢。”赵达客气笑了声。
顾颜又道:“可是关于失窃案?统领又有何新指示?”
赵达还在犹豫该不该如实答,林成却在旁先一步回了话,他将案件前因后果全道了出,赵达是想拦都拦不住。
顾颜昨晚得了沈朗潍提点,也是苦想了一夜。如果孤影只为财,大可不必冒险去王府偷盗,是他太目中无人,认定典狱司拿他没辙?还是说他另有目的?那这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统领可还在书房?”顾颜想去直接问沈朗潍。
赵达点了点头,顾颜便让他们先去忙,她自己则去了沈朗潍书房。
房外此时并无司卫值守,顾颜先唤云朵敲了门,听里面传来应声后,她又吩咐云月云朵在外候,这才迈步书房。
来典狱司这些日,她还是第一次来沈朗潍的书房。装潢与前世沈府的大同小异,四处都透着古朴老气,给人一种无声的沉闷感。
沈朗潍见是顾颜走进,还略有些惊,他随即放下手中执笔,起身迎她。
“是我来的冒昧,叨扰了沈统领。”顾颜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
沈朗潍迎她至茶案坐:“如今你我同在典狱司,也属同僚之谊,特使大可随意些,不必时时拘束。”
顾颜礼貌颔首:“我才刚遇林成赵达,也是实在不明,统领为何会有此安排?”
沈朗潍帮她沏好茶:“特使可曾想,孤影武艺再深,也不过区区飞贼。可如今他所盗之物,就连王爷都讳莫如深,这岂非于理不通?”
“统领怀疑孤影是受人指使?”
沈朗潍饮了口茶,并没直接答她,反而淡然一笑:“特使且放宽心,这案子越闹越大,安王与那背后之人只会比典狱司更急。特使可曾听过这句,万事皆从急中错!”
沈朗潍见解提纲挈领,可谓又准又狠。安王地位虽不及太子,可也是剩余皇子中,唯一受封爵位的。且能指使孤影夜闯安王府,这背后之人的身份怕也不会简单。是敌国细作?还是皇子?又或者是太子?……
“难道统领不怕?”顾颜想到这,不禁问他。
沈朗潍面色如旧:“我为何要怕?剥丝抽茧,寻出事实真相,乃我职责而已。至于这真相如何,亦不是我能控制。”
“那安王丢失之物统领可有线索?”
沈朗潍摇头:“暂时还是不知,让底下人去查吧。孤影与背后之人既得了宝物,必不会一直按下不动,早晚会露出破绽来。”
“孤影的真实身份,不知统领可有方向?”孤影不可能一直活在面具下,盛京城中,那驾车送货的马夫、挑担卖菜的农夫,亦或是教书育人的先生都有可能是他!
沈朗潍亦是摇头。
“我上次寻邯邱要来蜜桔香,知他正研发一味可留存更久的香。孤影行迹不定,若有了这香的加持,是否能更好追其行踪呢?”
“特使既有想法,不如追查孤影行踪一事,就有劳特使?”
顾颜微诧:“统领可是放心?”
沈朗潍点头:“不过特使一人查案实在方便,身边该是有人陪同。你可有中意的人选?我好调他过去。”
顾颜想了想,典狱司里她也就与林成还算相熟:“那就劳统领唤林成过来帮我。”
沈朗潍即应她:“明日我就派林成过去。”
顾颜微微颔首,不解的都已询问,她也该是离开。只她刚想开口,就听沈朗潍又道:“不知特使这次是否安排了暗线?若有,我也好留个心,免得彼此冲撞误会。”
顾颜暗叹:“他这还是怀疑啊!怎就不肯放过呢。”
其实也不怪沈朗潍,在顾颜入职典狱司前,他就曾派暗线打探清了她的一切。除会与穆亲王探讨悬案外,她的一切轨迹都与其他世家小姐无疑。
且培养暗线并非一朝一夕,顾颜身上实在有太多解释不通。
“统领大可放心,我今次并未派暗线相助。时候也不早,我还想去品香坊一趟,就不再扰。”沈朗潍心思缜密,顾颜知道唬弄不了,只想快些逃离。
她的这点小心机,全被沈朗潍观在心。
沈朗潍摇头一笑,也没再多言,只起身送她离开。看着她渐远的影,沈朗潍嘴角不由勾勒出淡淡的弧角。心底想一探究竟的根,也是越扎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