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河手又搭上来,眼里带着肯定:“说真的,荒了一个暑假,不退反进了。听说你还有物理竞赛要准备,市排球赛就在下个月,训练频率肯定是高的,你能平衡?”
“死不了就往死里干呗。”云祁垂眸,擦掉顺流到脖子的水渍,捏上瓶盖。
陆斯河瞟他一眼:“啧,这话说得……怨气很大嘛。”
“没有陆老师您的怨气大,盛老师又没搭理您?”
“这都能看出来?”
“陆老师你的脸上写着五个大字,很难不知道。”
陆斯河:“什么?”
“丧气恋爱脑。”他有些恶劣地吐出这几个字。
陆斯河恼羞成怒:“你清醒你斗志昂扬,你一辈子不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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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台上没有人,崭新的粉笔盒边放着一个玻璃杯,里面的枸杞茶正徐徐冒着热气。
白酥雨从后门一溜烟窜到了座位上,心有余悸地望了讲台一眼。
周围的同学有翻着练习册的,有在草稿纸上戳洞的,就是没有正经在学习的。
这是什么情况?
金榆贼头贼脑转过来,压着声音:“东西拿到了?”
“没有,不在寝室。”
“什么东西?”
白酥雨心虚:“mp3。”
“你傻啊拿教室来做什么?被南孚哥抓到吃不了兜着走。”
风扇在头顶哗哗转动,白酥雨凑过去胡扯:“晚上无聊,想听听音乐。”
“你这靠窗的位子,就算头发披下来也玄吧。”金榆扫了眼窗外。
白酥雨本就是随口搪塞,她漫不经心地看向里侧装模作样的几个学生,问:“现在是什么流程?复习?”
说起这个,金榆火气很大,声音不由响了一些:“别说了,别的班都是看看电影或玩游戏,就南孚哥特立独行,让我们复习。补了这么久课了都不懂劳逸结合的么?”
她仍在喋喋不休:“自修开始没多久他就不见了,神色匆匆的,连心爱的养生茶都没带上……怕不是掉进坑里起不来了吧嘿嘿嘿……”
笑声顿时有些压抑不住,白酥雨的嘴角扯起,然而弧度堪堪上扬的瞬间,她察觉到一道凉飕飕的视线飘来。
鸡皮疙瘩爬了上来,金榆看她神色一变,同步往窗外看去。
吴诚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窗口,黑沉的脸色与夜色融为一体,面色不善。
“啊———”
讲台上的枸杞水似乎也因声波而震荡,全班的目光移向窗外,在看到吴诚的影子后又迅速撤回书桌,彼此心照不宣。
云祁回来时就是这幅怪异景象。
白酥雨站得笔直,捧着语文书装模作样地翻。金榆垂头丧气,也站着。
“报告。”
他拎着书包淡定出声,没有迟到的慌乱感,仿佛这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一语搅得池水更乱。
吴诚本想因为训练放他一马的,但凡他悄声坐下,吴诚都能当没看见。这小子倒好,直接撞枪口上来了,他气结不已:
“你也一样,站着反思。”
云祁到座位上,把包往后一扔,他睨了眼装作认真复习的众人一眼,嘴角噙着淡笑。在白徐行幸灾乐祸的眼神下,站得挺拔笔直。
这货在比赛后跑得比谁都快。这会儿还笑得挺开心?
云祁嘴角的笑明显更具真情实感了,他看向吴诚。
“老师,他自修课看手机。”
吴诚一听,喉咙顿响,双眼瞪圆:“谁?真是要死了。”
白徐行后背一凉,心都快碎了,没想到云祁这个畜.生出卖朋友这么干脆利落。
果然,那家伙敞亮的声音报上了他的名号:“白徐行。”
“手机还在抽屉里。”继续告状。
吴诚气势汹汹往课桌夹层里一摸,掏出“罪证”,问:“这是你的手机,交上去那个是备用机?出息了啊白徐行,看来我得和你爸妈好好聊聊你的物理成绩了。”
“唉,别......”白徐行眼睁睁看着手机被带走。
吴诚:“你也站起来清醒一下。”
白徐行咬牙切齿冲着云祁对口型。
白酥雨费劲解读出来了,没忍住笑出了声。
“宵小竖子害我,甚贱乎!”
他还挺有文化的。
身边那人侧目捕捉到她难以克制的笑意,下巴扬起,认真看她:“笑什么笑?”
白酥雨摸着鼻尖:“啊,没有。我随便笑笑。”
“这么开心......”云祁转着笔,余光留意着吴诚那的动静,“东西找到了吗?”
她反应过来,云祁指的是mp3,可这是自己胡诌的借口。
白酥雨急于证明自己话中的真实性,说得磕巴:“是我记错了,就在抽屉......”
说一半,她刹住话,看到他戏谑的神情,慌乱涌上心头。偏偏这人还要添一把火,作势举起手,口型“老师”这两个字已经出来了。
吴诚正威风凛凛巡视了半个教室,眼锋正要往这边来,白酥雨的心被吊起来了,她立刻双手合十求饶,小眼神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云祁满意了,眉骨扬了扬,心想这同桌还挺有意思的。
吴诚那一眼终于扫到了窗口的白酥雨,他皱眉:“白酥雨,你这是在祈祷吗?”
真是头疼,今天班里的学生比往常难管太多,军训前夕一个个心都野了。
回答他的是云祁干净慵懒的声音,就像雨后的湖泊般宁静清冽。
“可能外面有流星吧。”
他这么说,本就心痒难耐的众人纷纷看向窗外。
夜空无云,没有流星,但明亮的星子在天边闪烁。
“真美呀。”
有人感叹,被压制的躁动终于连成一片。
“军训顺利!”
“祝我们开心!”
......
青春本是如此,在这个年纪一点即燃,轰轰烈烈不可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