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室门口挂着医生的履历简介,时鸢将其与公众号上的照片仔细核对,确认无误后,轻轻叩响了心内三诊室的门,忐忑地等待着。
过了片刻,诊室的门从内部打开。
熟悉的白大褂出现在门口,时鸢微仰起头,视线一寸寸上移,陈朝予俊朗淡漠的脸落入眼帘。
与急诊那次不同,他未戴口罩,没了外在的遮挡,时鸢得以认真观察。
分别四年,他的相貌一如往昔,只是轮廓更加分明。浓密的长睫垂下,半遮住深邃眸光,其中蕴含的情绪意味不明。
相比于她的震惊,他的表情只有细微变化,浓黑如墨的眉尾稍稍扬起,如同死水微澜。
时鸢下意识后退几步。
直到想起自己是来看病的,才硬生生顿住了脚步。
她扫了一眼心内三诊室的门牌,故作镇定地问道:“我是来看病的,请问邱医生在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踮起脚尖,试图越过陈朝予的肩膀,去看室内的情况。
可惜他太高了,将一切挡得严严实实,她什么也看不见。
这一次,陈朝予没有直呼她的名字,似乎只是将她当作一个普通的病人对待,清冷的表情没什么起伏。
“老师年纪大了,看诊结束就去休息了。”
这样的结果在时鸢的预料之内,她的脸上不可避免地浮上几分失望,手指紧紧捏住挎包的背带,再次缓缓向后退去。
“哦,那我下次再……”
陈朝予及时打断了她的话。
“你来看病?”他撤开一段距离,让出了进门的路,“那进来吧。”
对于陈朝予给自己看病这件事,时鸢其实是很不情愿的。
抛开和前任三番两次纠缠不谈,她花了专家号的挂号费,得到的却是刚毕业的急诊科医生的服务,怎么想都是亏了。
于是她停在原地,没有动,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仿佛看出了她眼底的不信任,陈朝予提醒道:“上次急诊也是我给你做的检查。”
见她依旧不为所动,陈朝予再次开口,加重的语气多少含了些警告:“时鸢。”
等到回过神来,时鸢已经走进了诊室。她懊恼地发现,骨子里依旧有听从陈朝予的本能。
换言之,她又怂了。
诊室内一尘不染,诊台上除了台历和电脑,还放着一摞专业相关书籍,像是刚被人整理过。
已经过了规定的看诊时间,系统无法开具检查单,陈朝予直接引着时鸢去了相连的房间。
房间很小,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单人病床。时鸢走到床边,见紧随其后的陈朝予拉动蓝色隔帘,将独处的两人困在更显逼仄的空间里。
时鸢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陈朝予指了指角落里的白色仪器,发出言简意赅的指令。
“做个心电图。躺好。”
鉴于医生和患者的身份,时鸢不敢违抗他,只好听话乖乖躺好,极其努力控制自己,才没有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她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感受到陈朝予将仪器自带的夹子分别夹在她的手腕和脚踝上。
夹子是机械独有的冰冷,动作间,温热的指腹恍惚蹭过她的肌肤,留下记忆中的粗糙触感。
作为一个写文多年的网黄作者,时鸢的脑子里开始生产一些不合时宜的黄色废料。
医院,道具,白大褂,她感觉自己和陈朝予在玩某种不可言说的play。
上了大学,两人进入热恋期,但如胶似漆的情侣也会偶尔发生争吵。时鸢抱怨他像块又冷又硬的石头,待她并不亲密,也不会安抚哄人。
陈朝予不解释,也不争辩,时鸢气得扭头就走,结果冷不防被他偷袭,扛到酒店就是一顿猛干。
时鸢彻底消停了,整个周末都瘫在床上。
她不得不承认,陈朝予不是石头。对待猎物,他有十足的耐心,然后再慢条斯理、从里到外把她吃掉。
他像一条温暖的鱼,衔住了海鸟脆弱的脖颈。
时鸢给他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外号,她叫他——
“小鱼。”
她忽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竟然脱口而出,铺天盖地的尴尬瞬间淹没了她。
陈朝予的目光从她脸上自然移开,缓缓落在仪器的显示屏上,客观地下了结论。
“心跳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