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白满意了,松开对方的脖子,绕过椅子坐到对方身边。
“你朋友呢?”
晏迟生顿了下:“他们都回去了。”
沈亦白噢了一声,仿佛不经意间问起:“你朋友是你以前的同事吗?”
晏迟生没有想太多,只以为对方是按照他男公关的身份进行逻辑推演,认为他交往的朋友就是日常接触最多的同事。
可晏迟生不是男公关,而且他迟早有一天要和沈亦白坦白,在这种小事上实在没必要再欺骗对方。
所以他摇头,说不是。
沈亦白听到这个回答,神色顿时一僵。
脑海里不断闪过在会所园厅里看到的那一幕——
晏迟生被那群衣冠楚楚的公子哥包围着,隔着长长的甬道,他只能看到那些人带着笑意的脸庞,似乎聊的很开心,显然一副熟知的样子。
他默默收紧手指,低哑着嗓音问道:“你今晚一直都在这边吃饭?”
这个问题….
晏迟生偏头看身旁的人,对方刚好抬眼看向他,幽深的瞳孔里所有情绪一览无余,没有他想象中的质疑和审视,只有平静,仿佛这个问题只是随意问起一样。
晏迟生收回视线,觉得自己今晚有些疑神疑鬼了,他在心底自嘲一番后,才缓缓回道:“嗯,我们吃的是海鲜,有大闸蟹、三文鱼、金枪鱼、龙虾….”
沈亦白耳边嗡嗡,手下忍不住揪紧衣角,呼吸停滞,后面晏迟生还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
还在骗他….
不触及隐私的事,也在骗他。
为什么?
“…..都挺好吃的,改天我带你来品尝一下。”晏迟生话落时偏头,等待对方的回答。
他看到对方抿着嘴垂眼,睫毛微微轻颤,双手交握在一起不断搅着指骨,晏迟生轻皱了下眉头,觉得对方这样子有些不太对劲。
“小白?”他说的海鲜都是实话,会所里上的海鲜还都是价格昂贵的,只不过在地点上他更换了下,好圆他之前撒下的谎言。
沈亦白没有回话。
他们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就在晏迟生打算说点什么时,沈亦白突然站起身。
坐着的晏迟生看不到对方的面色,只能听到对方辩不出情绪地说了一句话:“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晏迟生从对方平淡的语气中,莫名感到了一丝失望:“等等。”他伸手拉住沈亦白的手指,微仰着头看着对方,语气有些急迫。
“你….”
他卡壳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底的不安似乎冲破瓶颈快要满溢出来。
对方难道发现他在说谎了?
如果发现了,对方现在是不是很生他的气?
他该怎么办,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跟对方解释他不是故意要说谎的?
沈亦白垂下眼,看着对方剔透地像是绿宝石一般的眼睛里第一次闪烁着无措的光芒,骤然绷紧的心间突然就软了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不是吗…
就像司机所说的那样,或许对方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可能不断撒谎也并非对方的本意,只是因为不断有人探究,才让撒谎的人需要用无数的谎言去掩盖真相。
是他太过于较真,心眼小,容不得一丝欺骗。
沈亦白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过身,正对着晏迟生轻而慢地开口:“迟生,我们是恋人对不对?”
晏迟生怔了下,点头说对。
沈亦白循循善诱:“既然是恋人,那我们就要互相扶持互相帮助,如果你在经济上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告诉我,我都会尽全力帮你解决的。”
晏迟生不知道说什么,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今晚上这么不对劲竟然是在担心他的经济情况。
他有些哭笑不得,说:“小白,你想多了,我不缺钱的。”
沈亦白顿了下,问:“那除了这个,你最近有遇到什么生活上的困难吗?”
晏迟生心底惴惴不安的大石终于安心放下,他笑着说:“没有,我真没事。”
“真没事?”
“嗯,我能有什么事啊?”晏迟生好笑地看着人。
沈亦白思考了几秒,说:“比如欠高利贷或者因为经济困难打算重新回会所工作。”
听到这个,晏迟生真的笑出了声:“我没欠高利贷,也不想回去工作,何况我都答应过你了。”
“是吗?”
“是啊,这我还能骗你吗?”
沈亦白看着对方的眼睛,见对方没有说谎后,一阵沉默。
这个没有欺骗,那之前呢?
他想,原来难言之隐这个说辞在对方身上已经不管用了。
那就只剩下一个——
对方背着他联系前金主却不想让他知道。
如此一来,他在会所里看到的那一幕,以及对方撒下的一个又一个谎言就解释地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