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里昏黄耀眼的光徐徐洒下,在一群公子哥中鹤立鸡群的男人单手插兜,光线笼着他的侧脸和睫毛,垂下一小片阴翳,气质冷得宛如初冬夜里的一捧新雪。
出乎洛根的预料,晏迟生并没有对他发作什么,也没有趁机下他面子。
而是——
“还有其他事吗?”他的目光不冷不淡扫过众人,而被他扫过的人无不低下头,不敢直视那双翡翠般的清绿眼睛。
洛根沉默了一会儿,说:“….没了。”
边说,还边自觉让出位置。
跟在身边的公子哥们也一窝蜂散开,给晏迟生留出一条通行的道路。
晏迟生在离开前,视线短暂地停留在洛根身上,不过几秒,很快收回。
后者身体紧绷,不敢抬眼,冷汗顷刻间覆在他的额头和手心里。
水晶吊灯下,晏迟生眼里闪过微光,唇角轻轻扬起,勾出一抹嘲讽的笑。
*
十分钟后,他跟着侍员乘电梯来到俱乐部三楼专门招待VIP客户的包厢里。
推开门,礼炮的响声乍然炸在耳畔,缤纷多彩的丝带纷纷扬扬从空气中飘落下来,有十几条彩带勾在晏迟生的头发、肩膀和衣服上,其中细碎的闪片于灯光下晕出一圈圈涟漪。
“Surprise!”
“好久不见啊,我们的大忙人。”
包厢内不约而同响起两道熟悉的声音,前者是麦德龙,后者是杰森。
另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阿宴你迟到了啊。”说着,他就举起手中的高脚杯,微微摇晃,冲着晏迟生挑眉示意。
说话的人是谢予。
晏迟生走到桌边拿起倒满的小杯,不间断地一连喝了三杯,喝完放到桌上,才随口提起自己迟到的原因:“我们聚餐的消息被人透露出去了。”
他说的很委婉,在场其他三人却秒懂,脸色一瞬间难看起来。
谢予操了一声:“这群人怎么跟个死皮赖脸的狗一样,被人当枪使了还傻逼地往前凑。”
麦德龙翘着二郎腿,在一旁用地道的英语不重复地骂了几句脏话。
坐回沙发里的杰森则摸着下巴,常年带笑的眼神里沁了几分冷,不紧不慢道:“看来会所对客户的隐私保护存在很大问题啊。”
谢予眉眼收敛,沉稳地接上杰森的话:“明天我找个时间整顿一下。”
杰森点头,“早该这么做了。”
“好了,你们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总不能只是单纯聚聚吧,晏迟生问。
麦德龙听到这句话第一个不满:“不是,没事就不能找你聚了?”
谢予附和道:“就是,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杰森虽然没说话,但表情也是一脸不赞同。
被集火的晏迟生:“……”他就问问。
不过这句话在他们之间说出来的确有些伤感情,晏迟生很快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自罚两杯。
“爽快啊老哥!”麦德龙吹了声口哨。
这时,包厢门被人从外打开。
会所经理领着一群肤白貌美的小姐走了进来,这些人排成一列站在玻璃长桌面前。
站定后,经理带着讨好笑容,微弯着腰说:“几位少爷,晚上好。今天这事是我们会所招待不周,回头我一定好好整改,保证下次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在会所里能干到经理的都是人精,在收到消息后就马不停蹄赶过来赔礼道歉,给足客户面子的同时还将这事不着痕迹地带过。
比如,招待不周就是管理出了问题,好好整改就是现在立刻马上去处理,一来表明了态度,二来也避免了谢予亲自出手造成会所的巨大损失。
当事人晏迟生对这件事根本没放在心上,自然不会牵连无辜之人,他淡淡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闻言,经理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吊着那块不上不下的巨石也跟着落了下来。
“这些人…”晏迟生皱着眉头,目光扫过面前的莺莺燕燕,刚想开口让经理遣散她们,就被一旁的麦德龙高声打断。
“威廉!你有家室,我们可没有啊。”
晏迟生轻瞥了眼麦德龙,后者犟着脖子回以视线,大有一种“你要是把她们遣散,就是剥夺我唯一的快乐,剥夺我唯一的快乐我就要和你冷战十分钟!”的表情。
半响后,晏迟生倾身拿起面前的酒,垂下眼看着手中折射出银光的杯子,不再理会。
经理察言观色,见晏迟生没再反对,便给姑娘们使了个眼色,十二个姑娘不动声色间分成三拨人,三三两两地往除了晏迟生的方向靠近。
谢予和杰森对这事不反感,也不热情,所以他俩身边只坐了两个女生服侍,唯有麦德龙那家伙前前后后围了一圈姑娘。
姑娘们扬着甜美的笑容,垂肩的垂肩,倒酒的倒酒,有的站在两侧抚摸脸颊的,还有的边端着果盘喂葡萄,边给他讲笑话的。
晏迟生看了眼后,就嫌弃地移开视线,除此以外再没什么感受,这种行为在圈子里很常见,更过分的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