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濯一愣神,眼中的情欲彻底消散,迅速穿套起睡衣,打开台灯,起身开门。
眼前骤然由黑转亮,关山月不适地眯起双眼,努力适应光线变化。
再睁开双眼时,越过邵子濯的视线,清晰可见门口孤零零的小团子。
是贞贞。
“爸爸,肚子好疼,床上也吐脏了。”带着哭腔的奶音响起,关山月心猛地一揪,顾不上酸胀的腿,起身快走过去。
贞贞已经被邵子濯抱起来,她把头埋在邵子濯怀里,关山月根本看不到她什么情况,只听得到她哼哼唧唧地哭:“肚子疼。”
肚子疼?关山月愣了愣,毫无处理这事的经验,轻声问她:“要不要吃点健胃消食片?或者肠炎宁?”
邵子濯单手抱着邵可贞,轻拍着哄她,顺便又安抚焦急的关山月:“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带她去医院看看,她一直肠胃不太好。”他俯下身哄贞贞,“贞贞等爸爸两分钟,爸爸换身衣服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贞贞难受地哼哼唧唧,但还是乖乖点点头。
他把贞贞放到床上,一边着急地要去换衣服,一边嘱咐关山月:“月月你在家好好休息,估计回来得会有点晚,不用等我。”
这是什么话?关山月目瞪口呆:“我要跟你们一块去啊,我怎么可能放心在家?”
邵子濯怔然。
贞贞从出生就身体不好,大病小病不断,他已经习惯于夜晚房门被敲响,贞贞哭哭唧唧地出现在门口说自己不舒服。很多夜里,他独自带着贞贞打点滴、照CT,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攥着药单,指尖上还挂着贞贞的水杯,狼狈又焦急。
看顾贞贞一整夜后再去上班是常态。
程奉轩曾经十分不解地询问他:“找个阿姨陪着去不就行了?而且你是医院的VIP客户,直接让护士帮忙照顾一下不就行了,哪里要你这样?”他可没见过这么狼狈的总裁。
邵子濯笑笑,没说多话,仍是固执地不愿假手他人。
邵子濯家庭关系复杂纠缠,从小他就是自己一个人拿主意,久而久之,他习以为常独自抗下一切,倾诉于他而言不必要,至于重寻一个人分担,更是毫无意义。
更何况是贞贞的事,他更不愿有旁人插手。
可现在不一样了。
关山月眼中是同他一样的焦急不安,不知什么时候套上外套和裤子,外套下露出丝缎的黑色睡衣边缘,头发也凌乱地披散,几根发丝乱了章法,随意地浮在其余头发上面,整个人毛绒绒的,手里提着帆布袋,已经装好了贞贞常用的小毛毯,侧边斜插着水杯,水珠还挂在上面,清晰可见。
她姿态决绝,执着地要同他共苦。
他的心陷下一角,把关山月的衣服拉链拉上:“天黑了外面冷,要不要多穿一点衣服?”
关山月摇摇头,推他去换衣服:“我不冷,快去快去!”
邵子濯顺着她的力进了更衣间,关山月见他进去,心疼地抱起贞贞,揉揉她的肚子,小声地贴着她的耳朵说:“宝宝,妈妈要告诉你爸爸今晚给你吃过鸡翅的事情了,宝宝今天肚子不舒服,就算现在不跟爸爸讲,等会去医院也还要跟医生讲的。”
邵可贞嘴一撇,眼泪不要钱似地往下掉:“不要,不要告诉爸爸,呜呜。”爸爸本来就不让吃外面的东西,要是被知道了,以后都不吃不上炸鸡了,呜呜。
关山月温柔地给她擦眼泪,耐心讲道理:“生病了不舒服要去看医生,要跟医生说实话,医生才知道宝宝哪里生病了呀,对不对?”
邵可贞哭得一抽一抽地,把脸埋在关山月的颈窝里,濡湿的质感穿透布料浸入脊背,关山月瞬间感受到她决堤的眼泪,她声音断断续续,哽咽着妥协:“那,那可不可以到医院再说?”
“可以呀。”
“你们在讲什么?”邵子濯套上衣服,顾不上听回答,一把抱起哭得很伤心的贞贞,“走吧。”
医院夜间的白炽灯打在每一个行色匆匆的人脸上,关山月无暇他顾,拎着包跟在邵子濯后面,顶着邵子濯目光的压力,心虚地将晚上给贞贞吃了什么全盘托出。
医生满脸疲色,查体完毕后得出结论:“大概率是急性肠胃炎,建议吃药缓解,如果第二天还有问题的话再过来输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