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哄哄的,一时之间乱七八糟的,像菜市场一样。
关山月在混乱中,精准地听到当事人的声线:“不用换。”
是因为对象是她,还是因为在消失不见的这些年里,邵子濯变了?关山月低着头,不愿细想。
人群安静下来,目光聚集在邵子濯身上:“什么?”
邵子濯好整以暇,抱臂靠在椅背上:“不用换。”
众人又沸腾起来,林弗夹在其中无力回旋,眼睁睁看着关山月被众人簇拥着坐到邵子濯身旁。
位置有限,关山月坐下后就清晰地感到身边人的温度,鼻腔里还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跟原来似乎不太一样,夹杂了点若有若无的香气,好像小孩子身上的味道,纯澈清朗。
众人的目光注视着,关山月下意识地吞咽,她不懂她自己的心,为什么半推半就地坐到了这里,她真的愿意吗?他们之间真的应该从一个吻开启重逢吗?
她的心悬浮于漫无边际的海,无依无靠。
邵子濯转过来面对她,关山月看到他脸上浮起的绒毛,被灯光染成统一的色调,他一点点凑过来,呼吸间,她能感受到他的鼻息,他的味道也几乎要把她包围。
他闭上了眼,头侧着靠过来。
关山月失神,脑中迅速闪过之前混乱的那一夜,还有那夜之前的事,她不得不承认,她仍耿耿于怀。
最后的关头,她退后一步,唇角擦过他的脸颊,留下片刻的暖。
她气息不稳,像曾经被他吻过之后一样,关山月逃也似地退出他气味的包围圈,端起酒一仰而尽,手又伸向第二杯。
众人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到,欧阳武反应过来,拦住她的手:“我帮你喝一杯。”
她的另一个爱慕者也赶紧拿过第三杯。
关山月擦干嘴角的剩下的酒,轻声道:“对不起。”
气氛凝固住了,邵子濯面无表情,起身:“我先走了。”
林弗脑子都是乱的,无比后悔把邵子濯叫过来,更后悔今天叫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人,让邵子濯受这种委屈,他不动声色地记下场上的人,跟着邵子濯走了。
门被关起来,关山月轻笑,心里堵得慌,她无心应付众人:“我也先走了,你们玩。”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有人捶了一拳起哄的:“你知道邵子濯是什么人吗?不知道你的话你知道关山月是什么人吗,起什么哄?”
邵子濯把妄图给他道歉的林弗赶走,坐进车里。地下车库只剩应急灯,他坐在车里,头一阵阵地疼。
他今天毫无准备,一推门就看到了关山月。
她的黑长直的头发烫成大卷,也不再似原来那般总是素颜朝天,宛如路旁倔强的野花,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她如今画着精致的妆,艳若牡丹,品冠群芳,浓艳醉春风,身旁的男人对她不值钱的笑,她浅笑着回应。
他对上了关山月的眼神时,灯光昏暗不清,她的神色也晦暗不明,他抑制住自己的全部心思,轻声说:“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他想说好久不见,可辗转唇舌,他生生咽了下去。
她如今越发耀眼,就像他当初笃定的那样。
邵子濯垂眸,自嘲地笑笑,四年了,她早已不是原来那个事业尚在发展期的小姑娘了,有人替她挡酒,有人对她献殷勤,对比那些年轻热烈的男人,他除了钱,好像也没什么优点了。
至于那个游戏,听到是她跟他做惩罚的时候,他的心悄然跃动,浑身的血液直冲脑袋,可她逃了,宁愿喝酒也不愿意同他接吻。
她讨厌喝酒,讨厌酒味的不是吗?跟她的女儿如出一辙。
邵子濯的神色冷下去,她对他已经厌恶至此了吗?还有那些男人,帮她挡酒的模样太过雀跃。
碍眼。
邵子濯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最终无力地垂下。
承认吧,邵子濯,你嫉妒得快要疯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