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疏文表面镇定,实则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对面的回答。
电话那头时桐思考了许久,最后,他用比简疏文还要平静的语气说道:“简律师,你先别着急看猫,我有事找你。”他又补充了一句:“工作上的。”
简疏文愣了几秒。
简疏文没有想到时桐会这么平静,他以为时桐会暴怒。简疏文宁可时桐暴怒,虽然暴怒不是什么正面情绪,但至少说明这几天不是自己一个人在经历狂风暴雨。
还有,他怎么叫自己“简律师”?这么生疏?
简疏文心想自己是不是有点贱,时桐发怒的时候觉得他还是缅甸的行事作风,屡教不改;但时桐不发怒了吧,又觉得时桐怎么对自己毫不在意。
对方是个公事公办的语气,简疏文不知如何招架。简疏文迅速思考了一会,也学着对方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什么事,时老板?”
“你过来聊吧。”
时桐说了个地址,是他从飞宏搬出去后新租的地盘,他跟简疏文约了个时间,两人全程语气平和,没有吵起来,仿佛之前发生的事不存在似的。
到了约定时间,简疏文驱车前往约定地点。
这栋大楼下面几层全是仓库,仓库里放着保险柜,保险柜里锁着价值不菲的翡翠珠宝裸石——时桐只做裸石,他是提供材料的一方,只保证石头质量,至于怎么镶嵌、怎么设计,这不是时桐的专长,跟时桐关系不大,是下一个环节的事情;上面几层是办公跟谈合作的地方,最顶上还有个露天天台。
时桐约简疏文在五楼见面。
五楼整一层楼是全部打通的,中式装修,放着红木和黄梨木家具,墙上挂着字画,有一个巨大的办公桌,是时桐专用的,现在这个办公桌上放着一大堆纸质文件。
简疏文坐电梯来到五楼,一出电梯就看到了肥硕的小三。
小三看起来过得很好,时桐没把它卖了。
简疏文把小三抱起来,他看见时桐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身边还站着敏重,而办公桌上堆着一摞纸质文件。
没看到时桐之前,简疏文有很多话想对时桐说,他想跟时桐解释他并没有接受市公安局的聘任,想解释自己并不是想背叛他;简疏文还想质问时桐那天是不是真的对自己动了杀心,真的已经愤怒至此了吗?
想说的话再多,可在看到时桐的这一刻,简疏文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一向能言善辩的他如今跟个哑巴一样,那些言语全都化成一阵阵心软和心疼。
是的,没错,是心软和心疼。哪怕时桐好好的,一根头发也没掉,简疏文在看到他时也依然控制不住地一阵阵心软,一阵阵心疼。
其实时桐没什么可心疼的,他是一把千锤百炼的剑,纵使经历过捶打,但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这把剑锋利又昂贵,只有时桐心疼别人的份,别人有什么必要心疼他?可简疏文却总是时时心疼时桐,这种心理可能是因为救世主情结,也可能是因为爱。
时桐放了把椅子在办公桌对面,是给简疏文的,简疏文抱着小三走了过去,坐在椅子上,小三很乖,一动不动。
时桐在翻阅桌面上那些文件。
简疏文心想:他怎么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那天那么激烈的争吵,他能做到转头就忘?
“我没有接受市公安局的聘任,那天我答应阎队长不是因为想要这个职位。”简疏文开口,对时桐说。
“知道。”时桐却相当冷淡,他似乎并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结,他把手中的文件推给简疏文,用不带感情的语气说道:“简律师,这些是我跟别人进行裸石交易的合同,基本都是你起草或者把关的,你最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