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舒说完好,他的房间门也合上了。
十分钟后,春舒收到一份文件,写满了需要她找的文献,任务量挺大的,她坐在外面客厅慢慢检索。
“现在给你任务不是让你熬夜完成。”身后响起梁嘉词的声音。
他刚洗完澡,穿着深灰色睡衣,脖子上搭着白色毛巾,发梢湿润,刘海随意往后抓,露出额头,深邃的五官给人视觉冲击力更为强烈,极具性张力和破碎感。
春舒因为乱拍的心跳结巴了下:“我也不是很困……”
梁嘉词凑过来:“弄了多少?”
春舒把平板递过去:“三分之一了,外国文献比较难找。”
梁嘉词简单看了眼:“引言也一起翻译了。”
“好。”春舒点头,恨不得他多给一些任务。
梁嘉词深深地看她一眼,起身回房拿东西,把一份合同放在她面前:“你看看。”
春舒快速翻阅,不确定问:“真的……打算聘我做助理,我一个月也没帮你做多少事。”
“说到做到,我还没这么小气。”梁嘉词把笔递过去,懒洋洋地靠上沙发,“还是你着急和我划清界限?”
春舒不是很有底气:“没有……”
梁嘉词抱着手:“那就签了。”
春舒也不扭捏,把名字写在乙方处,在合同上看到了梁嘉词说的工作室,找话题和他聊天:“怎么开了工作室?”
梁嘉词笑:“担心和你在一起工作后和私生活搅到一起,占你便宜,工作室名义签你比较好。现在看来,白担心了。”
春舒没想到他说的占便宜是指这个,他考虑很周到,也证明了,那天的话并不是开玩笑的。
“对不起。”春舒轻声道歉。
梁嘉词收好合同:“不用道歉,显得我像个用尽手段让你愧疚的混蛋。”
虽然他真的是混蛋,但也想给她留下好印象。
留下一句早点休息,转身回了房间。
春舒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窝在沙发里苦笑一声。
她才是混蛋,是自私鬼,明知自己的情况,却还是去了乐协。
早上十点,用完早餐,春舒和梁嘉词去山里剧组,两小时的车程还好,主要是路崎岖不平,春舒晕得难受。
梁嘉词让师傅开慢些,到半路叫停,他带她走一段,让她缓一会儿再坐车。
日头晒,春舒戴着帽,被风吹开,梁嘉词在后面接住:“晒会儿太阳吧,你肤色白得不健康。”
这处路两旁有大树,阴凉处还是有的,春舒还算能承受住,拿着帽子继续往前走。
梁嘉词瞧见她病怏怏的表情,有点儿后悔带她过来,本来是想借机会和她多独处一会儿,没想到弄巧成拙,走到她旁边,挡去照射下来的烈阳。
等上车,春舒流了鼻血,她吓了一跳,梁嘉词比她更慌,手忙脚乱给她擦血,以为是中暑,用纸巾沾水贴在她脑门,催司机去最近的门诊。
春舒擦干净鼻血,拿下额前的纸巾,梁嘉词阻止她:“别乱动。”
春舒垂眼:“我没事……我是因为鼻子毛细血管容易破裂,揉几下就会流鼻血,老毛病了。”
“真的?”梁嘉词半信半疑。
春舒:“真的,车里空调这么足,怎么会中暑。”
梁嘉词还是坚持让她冷敷十分钟。
到了目的地,梁嘉词独自去找导师,强制她在车上休息,春舒有些小失落,还想欣赏一番山间美景。
梁嘉词摸了摸她脑袋,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好了,下次还有机会,先休息。”
春舒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伸手理了理头发,在车附近活动,又在车上小憩了会儿,车窗被敲响,知道是他回来了。
降下车窗,春舒看到勾唇雅痞一笑的梁嘉词,身后的落日一半没入山林,余晖四起,层叠的醺色渐浓。
梁嘉词撩开她耳边的长发,别上一朵沿途采摘的花。
春舒摸上去,被他拉住手腕:“别动,很漂亮。”
被夸得不好意思,她腼腆问:“这是什么?”
梁嘉词:“雏菊。这边是荒山,没什么景点,只看到一片白色的雏菊花海,这个季节也只有山间能看到了,摘来送你。”
他从身后拿出一小束雏菊,还是用杂草绑在一起的。
春舒会心一笑,接过那束花。
梁嘉词见她笑了,问:“好受一些了?”
不过是流了鼻血,男人紧张还担心她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春舒出神地看着他。
雏菊是一种很美好又很残忍的花。
——藏在心底的暗恋。
——青春里最纯洁的快乐。
——离别了,仍旧很爱很爱你。
此刻,该是哪一种?
天边蓝色褪尽的画布上,黄昏四溅,清澈的风吹着,纤弱的白色花瓣晃动摇曳,花蕊中间有点点淡绿,花朵的淡香萦绕散开,辛涩的气息钻入鼻尖,明明是最微不足道的雏菊,却在她心底开出一片花海。
男人眉眼清晰入眼帘。
春舒择出一朵,放在梁嘉词衬衫胸前的口袋。
她好像没有办法再轻视一朵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