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指尖划过律法书上的某一页某一行,“你这顶多算防卫过当,还有辗转的余地。”
“万一呢?”哪怕只有百万分之一的概率,丹恒都不想牵连到莱德先生。经历过太多痛苦的人,只要获得一点点温柔,就不想再放开,就会想拼尽一切去保护好它。
两人犟在客厅中央。
丹恒率先妥协。
“事已至此,先休息吧,明天再说,万一有转机呢?”莱德先生叹气,用丹恒的话反驳他自己。
将两个孩子都赶去休息,莱德先生挑灯夜读。
丹恒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灵光一闪,他要离开为什么一定要当面和莱德先生说,他现在就可以走。
悄咪咪收拾好行李,留了一封信放在床头柜上,丹恒正要开门,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
莱德先生:没想到吧,小龙崽,我预判了你的行动。
环顾房间,瞥见窗帘掀起了一角,丹恒拉开窗帘,对比自己的体型和窗户的大小,发现从窗户跳下去可行。
刚刚推开窗户,底下啪得一下就亮起来一盏灯,莱德先生坐在藤椅上,黑黢黢的眼睛倒映着丹恒蹲在窗户上的身影。
“呃,哈,莱德先生,您也睡不着,起来赏月啊。”事已至此,先转移话题吧,丹恒装模做样抬头赏月,“今晚的月亮真圆。”
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月亮。
莱德先生淡定道:“月也赏过了,该去睡了,不然要长不高了。”直接戳中丹恒在乎的地方。
丹恒做贼心虚退了回去,还不忘把窗户关上。
莱德先生:年轻人啊,还是没接受过社会的毒打,这些都是我当年翘家玩剩下的。
丹恒辗转反侧,心虚忧虑,第一次玩心眼就被人堵回来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卡修斯和两个顶着黑眼圈的一老一少面面相觑。
没心情吃早餐,估摸着镇上有哪些人已经起来了,莱德先生把书仍在一旁,先按住卡修斯让他看住丹恒,不准他出去,最后步履匆匆离开。
沙发上的书有好几页已经泛起了毛边,显然是被人反复研究过。
丹恒抿着唇不说话,心里一直在自责。
莱德先生是中午回来的,迈进家门的步伐一顿,莱德先生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心里不禁疑惑,这真的是我的家。
我这几十年的房子,大门怎么从部分脱漆的朱红色变成了黄褐色?这个窗子的玻璃片怎么好像薄了一寸?桌子上的东西有点过于整齐了,咦?我的咖啡杯放哪里了?
“呀,爷爷你回来啦,你来看看吧,我阻止不了他。”卡修斯蹲在地上,生无可恋地捏着一张抹布在擦一个花瓶。
“丹恒现在在哪?”莱德先生深呼吸,他才不在一上午,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丹恒翘家了?
“在……”卡修斯转头,钻进厨房又出来,“呃,刚刚还在厨房呢,我再找找。”
“找到了。”
后院,丹恒昨晚准备悄溜的窗户旁,莱德先生仰头看去,一个青色的长条从窗户里伸了出来,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丹恒的尾巴卷在屋子里的某一样东西上,身体倒悬着,手里抹布飞舞,外墙上的污渍纷纷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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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德先生大惊失色,“丹恒,快下来。”
细问之下才知,丹恒心怀愧疚,打算为自己做些什么,一时之间找不到能帮忙的事,又问了卡修斯,得知自己年纪大了,打扫卫生很辛苦,经常腰酸背痛。
丹恒搜了一遍网上的教程,又发挥自身才智,就动手了。
因为倒悬身体而导致的气血逆流充涨还没有完全消下去,丹恒此刻的脸和脖子还是红彤彤的,看起来触目惊心。
经常爬山的莱德先生欲言又止:……罢了,都是孩子的一片心意。
“执法队那边没有什么动静,等过今晚,如果还没动静,之后大概率是不会找你去喝茶了。”这算是一个好消息,莱德先生脸上是笑吟吟的,“而且,那个男人并没有死,有人今早还看到他和一个美女在咖啡厅约会。”
“你们昨晚应该是突遭此事,太过慌乱,所以判断错了。”
丹恒不禁犹疑,判断错了,怎么会判断错,他那时分明就是没有了呼吸。卡修斯当时也试探过了。
卡修斯偏头,无辜回望,用口型说,我只是个小孩,难免会出错,哥哥多多担待啦。
“没有骗你。”莱德先生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这是今天拍摄的。”
“嘿,小伙子,开心点,这是好事。”揉开丹恒皱成三座山的眉头,莱德先生提起一把刀提醒丹恒,“菜刀应该放在厨房里,亲爱的,它和柴刀不一样。”
还好丹恒没有挪动客厅里的布置,不然有很多东西很难找到了。
“哦。”丹恒翻着昨晚的律法书,呆呆应了一声。
本以为这件事到这儿就翻篇了。
傍晚时分,执法队的人登门拜访。
从猫眼里看清来者是谁,莱德先生向后挥挥手,让丹恒躲回房间里。
丹恒点头,现在不是犹豫纠缠的时候。倘若真是请自己去喝茶的,自己呆在这里,那反而说不清自己和莱德先生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