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师狗急跳墙,行事无所顾忌,景元自然不会放过拿捏他们的好机会。
“持明龙师玄感、雪厌等人,罔顾罗浮律法,滥动私刑,袭击云骑,数罪并罚,今,判处几人五十年有期徒刑,即刻执行,不得违抗。”
判决是青簇公开颁布的,彼时的龙师被云骑军压着还在叫嚣他们为罗浮流过血流过泪,他们持明族历代守望建木,镇压寿瘟,如此对待功臣,罗浮必将遭受天谴。
青簇垂眸,懒得听他们的推诿托辞,让云骑士卒速速将他们压下去,免得碍了将军的眼。
被龙师碍着眼睛的将军此时正在幽囚狱中,距离龙师上次的私刑已经过去了几天,丹恒身上的伤也在景元的照料下好了一半,为避免再出现意外,趁着龙师入狱,景元打算现在就将人送走。
丹恒正襟危坐,身上珊瑚金的锁链已经被解下了,明明现在一身轻松,他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充满迷茫。
景元打开手里的卷轴,在云骑士卒,持明龙师和丹恒本人的见证下,朗声宣布:
“罪囚丹枫,身犯十恶,
念其旧功,褪鳞轮回,
流徒化外,万世不返,
凡所治处,不得履踏。”[1]
就算从景元的态度猜测出自己以后可以离开幽囚狱,但终究是没有实感的。直到真正听到的那一刻,才有种尘埃落定,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你之后打算去那里?”
念完判书,斥退所有人,景元这才仔细观察面前的少年,青色的眼瞳中除了最开始听到流放时迸射的光芒,剩下的全是虚无的空洞。
这一刻,他清楚地明白,丹恒是丹恒,丹枫是丹枫,他们是不一样。
丹枫是傲然挺立的一轮孤月,而丹恒……他也将会成为一轮无瑕的明月,绽放出他独有的光辉。
“不知道,但只要能离开这里,去哪里都无所谓。”丹恒对于要去哪里并没有什么想法,他甚至都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去哪里都是一样的,但是唯独“自由”他不可能放弃。
这一点也和丹枫不一样,丹枫不会迷茫的,对于任何事都有自己独到的观点和主见。
他早该明白的,斯人已逝,不可追矣。
但是认知到和能做到是两回事。
青色的龙裔不掩对自由的向往,在这其中又有着对未知的担心。景元安抚地笑了笑,丹恒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丹恒尚且稚嫩,不过没关系,银河广袤,比之罗浮更适合丹恒的成长。
……
丹恒被流放的那一天天气很好,罗浮的天气变化是系统模拟的,但是那一天的阳光格外明媚,空气也格外清新,或许丹恒本人察觉不到,但这些变化却瞒不过罗浮当地人。
沉重镣铐加身却丝毫不影响丹恒轻松的步伐,罗浮的清晨是安静的,小贩还没有出摊,忙碌的机巧鸟尚未开始工作,碎金的阳光直射下来,流云渡被笼罩上一层金光,云骑士卒目不斜视压着他走向停泊的飞船。
或许是处于对犯人最后的慈悲,丹恒从幽囚狱到流云渡这一路程中时不时驻足的举动竟然没有被阻止。
准备登上飞船的时候,士卒来给他解开镣铐,正欲转身,一把长枪被拍到他的怀里,丹恒抱着枪摩梭了两下递还给景元:“这并非我的东西。”
景元却没有接,而是向他解释这杆长枪的来历:“这曾经是丹枫的武器,拿着吧,星海虽大却也危险重重,你总得有一件防身的武器。”
丹恒敛眸,伸着的手却是收了回来,舌头在嘴里转了几圈,还是换了一个生疏的称呼:“将军,保重。”
景元了然一笑,目光似乎蕴含了千言万语,丹恒看不懂他的眼神。
景元把准备好的包裹放进丹恒的怀里:“愿卿福暖四季,风禾尽起,似琨玉秋霜,无暇无疵。”
景元望着丹恒登上飞船,直到飞船驶出视线范围很久,他才收回目光,回头笑着询问那个站立不安的士兵,“为何欲言又止?”
“将军此时的样子像极了我儿子离家出走时,内人忧心忡忡满目悲苦的姿态。”
“啊哈,这样么,可能年纪大了,看不得离别。”
这名云骑士卒与景元面对面,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将军是笑着的,他却没有感觉到任何高兴的情绪,这和自家媳妇女儿看到自己归家是的笑容是完全不一样,将军……他在哭泣。
将军,如果你不想笑就别笑了,云骑士卒很想这样说,但这已经是逾越了,所以他只是敛下眉,不看景元脸上的笑容。
“儿孙自有儿孙福,凡事莫要强求。”景元对此却毫无自觉,还在安慰这名云骑军。
“谨遵将军教诲。”
……
丹恒根据景元之前的叮嘱找到自己的位置,伴随广播的响起,飞船启动。舷窗外出现仙舟罗浮的全貌,果然如书上所说是一艘瑰丽的雄伟巨舰,也是他避之不及的故乡。
龙裔身上明显的龙角和尾巴吸引了众多乘客的目光,但是在对龙裔的眼睛后又迅速避开。即使景元选择在清晨送丹恒离开,但是流云渡中还是有人看到了他身上的镣铐,对与他曾是犯人的身份这件事在飞船内也是小范围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