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凌也揽过墨幽的肩:“好~”
***
紫胤探知着焚寂的气息,一路而行。
但心头却煞是奇怪。
为何这方向是往乌蒙灵谷去的?
难道...
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紫胤已有推测。
心间难言是个什么滋味。
接近玉门关地界之时,紫胤忽而感到,焚寂有失控之兆,立刻全速御剑。
几乎是眨眼间,就来到乌蒙灵谷远处。
只见乌蒙灵谷火光冲天。
还隐约见到焚寂的黑雾蒸腾。
心间一紧。
右手抬掌一挥。
冰晶飘扬而下。
但却并未对火势有所影响。
紫胤立刻反应过来,这不是一般的火。
再探上一探。
眼睛猛然睁大。
——竟是用妖力催动‘逐日之精’来烧起的火。
难怪...
只是...
这乌蒙灵谷所在之地脉,为昆仑天山冰川所汇,怎么会...
之前,魔剑一事与神魔之井一事,不是已经告一段落,为何又出现了‘逐日之精’?
这‘逐日之精’不是...魔界之物,可为何总是与妖气纠缠不休?
之前,铁柱观...
现在的乌蒙灵谷...
难道是有幕后黑手在针对他?
莫非...
若要灭去这火,则必然要动用望舒之力...
这...
正当紫胤还在举棋不定之时,清和御剑至紫胤身边:“无需犹豫,我来助你~”
紫胤一怔,继而转过头去,看向清和。
清和笑笑:“难道我这做的是上赶着的买卖?”
紫胤敛了敛眉:“...此事...”
清和看了一眼远处的火势,又认真地回视紫胤:“此事稍后分说。你家的鹰犬可不止给你传了消息,否则我哪里会知道这事儿?咱们先把这事儿给了了再说。”
紫胤心下一忖,冲清和点了点头。
而后,紫胤当然动用望舒之力,却借的是清和的湘君施法,唤起乌蒙灵谷地脉之下的冰川之力。
很快,火势渐灭。
整个乌蒙灵谷银装素裹。
焚寂的黑雾也袅袅散去。
瞧见火灭了,紫胤收了势,心间也跟着松了一松。
转头去看身侧的清和,却只见清和侧颜莫测,忍不住地一问:“你在担忧什么?”
清和缓和了面色,甚至还带了一点笑:“能够担忧什么?无非只是好奇,你们天墉城到底是怎么教导出了一堆痴情种的。我是不是应该把逸清派来你们天墉城常驻,也能给山人的日子宽裕宽裕~”
紫胤差点就翻了个白眼,他果然不应该指望这家伙儿的狗嘴里能够吐出象牙来。
清和瞧紫胤脸色,虚虚握拳掩唇:“难道我说的不对?”
言罢,还略带挑衅地扬了扬眉。
紫胤别过眼去,隐隐攥了攥拳。
清和靠近一些,压低了声音:“你就一点点都不好奇,你的‘北冥玄石’就在剑阁地底,却为何总是灭不了火呢?你就一点点都不好奇,你们天墉城的姑获鸟是怎么一飞冲天,专找同类而杀?你就一点点都不好奇,这‘逐日之精’为何总是会找上这么一个特别的人呢?”
紫胤一眼横过来:“抱歉,还真是一点点都不好奇~”
清和撇了撇嘴:“没意思~”
紫胤懒得与之纠缠,打算御剑离开,却在这时察觉到了涵素等人的气息,心间一凛。
清和慢悠悠地理了理袖袍:“你家鹰犬倒是好算计啊~”
紫胤皱了皱眉。
清和一把揽过紫胤的肩头,喧宾夺主地控了古钧,往乌蒙灵谷一瞬而逝:“我猜,陵端不一定是自行逃出,也有可能是绿灯大开。这其中利害,想必你也明白。此番,一切都该有个了结了。屠苏的事,纵使你对涵素等人语焉不详,但这接连而来的风波,无论是谁都有负面倾向的猜测。明眼人虽有,但也正因为明眼,才不会身陷囹圄。唯有置身事外,才能平淡地观潮起潮落,却又不沾半点荤腥。如此一番,交代则甚为重要。按照涵素他们的速度,咱们能够争取至少一盏茶的时间,看看情况。总之,这些事情,你得想好说辞。”
紫胤看着清和的侧脸,脱口而出:“此事不如你来~我可不会推杯换盏~”
清和眉毛高高一挑,轻微白了紫胤一眼:“你倒是会躲懒~”
紫胤笑了笑:“谁让这太华观的诀微长老是那人中龙凤的外交高手?”
清和撇了撇嘴:“听听这没良心的话~”
紫胤的嘴角倒是难得的没有放平。
两人迅速去了战场中央。
简直一片狼藉。
陵越与百里屠苏满身血污,拄剑跪地。
霄河蓝光微弱,隐约的嗡鸣像是哀凄的悲歌。
焚寂并无黑雾缭绕,更多的是平和的红光。
风晴雪瑟缩地站在陵越和百里屠苏身后不远处,捂着嘴,一脸煞白。
远处,额间蔓延着火红色妖纹的陵端正盘膝而坐。
周身缭绕着火红色的雾气。
还伴着丝丝缕缕暗紫色的雾气。
十分诡异。
就在紫胤和清和约莫还有个一丈距离就要靠近之时,风晴雪的嘴角忽而邪肆地勾起,目光混沌但眼珠却极亮。
从怀中摸出了两片极为轻薄的金轮镖来,抬手就要取陵越和百里屠苏的性命。
幸得清和眼疾手快。
一道劲气打偏了金轮镖。
否则,陵越和百里屠苏必然命丧当场。
金轮镖深深扎在地上。
立刻诡异的紫雾熊熊蒸腾。
活生生地把早就踩实的黄土地给烧出两个深深的黑洞来。
其毒性之强,或许该说世所罕见。
发觉行动受阻,风晴雪的眼中燃烧起恨意来。
抬起眼。
眼中的滔天怒意似乎一下就化作了实体。
但却又忽而一下委顿在地,哭哭啼啼。
这么一番变化,陵越和百里屠苏当然察觉,只是消耗过大,实在分不出心来。
与此同时,也在心底暗暗地感谢紫胤和清和来的及时,否则是真要在这里与韩休宁于忘川团聚了。
紫胤与清和按剑落地。
紫胤一直凌空而行,倒是没有任何声响。
清和却一脚踩在积雪之上,气郁地瞪了紫胤一眼。
紫胤佯装不知,一手置于腹前,一手背在身后:“怎么回事?”
陵越暗暗咽下口中翻腾着的血腥,艰涩地回道:“启禀师尊,我与屠苏自青玉坛办完事后,屠苏思念家乡,便前来探望。但乌蒙灵谷经历屠村一事,乱象横生。屠苏想为族人做点什么,我们就留下来安葬那些人。只是...”
难忍喉咙的痒意,还是咳了几声。
缓下那口气,再道:“安葬之事即将进行到冰炎洞的清理之时,风晴雪前来,告诉我们,欧阳少恭已经做出了恢复尹千觞,就是幽都大巫祝——风广陌,风晴雪哥哥记忆的丹药来。当即就通知了风晴雪。风晴雪前往青玉坛后,欧阳少恭与之商讨此事。风晴雪在纠结过后,选择了让尹千觞恢复记忆。之后,他们兄妹团聚,但风广陌却...不再是之前的风广陌。风晴雪兴致不高,便欲回到琴川。就在这个时候,欧阳少恭递上能够令谷主大人恢复的丹药来。风晴雪一直记挂着乌蒙灵谷一事,便带着丹药前来。与我们见面之后,提及此事,并且告知韩大人的魂魄并未进入忘川。有少恭的丹药在,一定能够恢复。风晴雪还提及幽都主事人——彭婆婆也说过,韩大人只是重伤,加之启用了冰封之术,才受困。现在只要解了法术,服下峻补气血的丹药,再悉心照顾,至少也能与屠苏团聚一些时日。韩大人和屠苏之间有些误会,她希望屠苏能够不留遗憾。我与屠苏也去探过,风晴雪所言不假。但屠苏...已经放下了之前的恩恩怨怨。我们也将这个决定告诉风晴雪。风晴雪十分不理解屠苏的决定,与之大吵一架。隔夜,风晴雪竟带着韩大人自冰炎洞而出。我和屠苏都没想到,她竟这样擅作主张,也并未防备此事。我们心有余悸。但也眼睁睁看着韩大人会说会笑,除了脸色苍白,行动迟缓一些,与常人并无不同。我们...心间存疑,但...再后来,我与屠苏商议,想要支开风晴雪,去临近的镇子找个医者来看看。纵使一切真如风晴雪所说的那样,这一个功力几乎耗尽的苟延残喘重伤之人,又冰封数年,实则...怎么会忽然...但这件事,我们却并未得到机会实行。风晴雪一直紧紧跟着韩大人,到了同出同吃同睡的地步。想要支开,一直未得其法。由此,我们越发觉得古怪。尤其是看到韩大人的目光逐渐呆滞,喜欢望向太阳的方向。夜晚月光普照之时活动,白天呆在屋中,却始终冷冷淡淡。风晴雪会在韩大人望向日光的时候关上窗。这一切的行为太过古怪。我们也得不到相对来说近身的机会。风晴雪总要焚香,那种香味道奇特,只要一闻,便会血脉涌动,继而引发情动。我们都不敢轻举妄动。直到一日,风晴雪在白日没有看住,韩大人自行走到冰炎洞门口,迎接午时正的日光。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变作荧光数点...这...是毫无疑问的焦冥之术。若是...至少还可保存韩大人的全尸...但...屠苏难以接受而晕厥。我须照顾屠苏,暂且没有理会此事。到了晚上,我也亲眼看到荧光数点在冰炎洞门口聚集,变作韩大人。心头不知道该是什么感受。屠苏醒来,虽心痛难忍,但依旧决定用三昧真火将焦冥毁去。我也赞同屠苏的做法,便一人拖住风晴雪,一人以三昧真火焚之。却不知风晴雪习得了什么身法,竟一时之间颇为难缠。纠缠间,风晴雪还大声唾骂屠苏,不忠不义,不明孝悌。屠苏本就...焦冥毁去之时,也是屠苏浑噩之时。屠苏举起焚寂,竟要朝我砍来。风晴雪竟趁机推我一掌,把我往焚寂的刀下送。幸得屠苏最终保持理智,否则我也...该去忘川和韩大人团聚了。就在这时,紫榕林火焰蒸腾。我与屠苏马不停蹄地赶去,只见陵端挟持了不少天墉弟子,逼迫屠苏承认是其残忍杀害了肇临,否则这些天墉弟子就会死在他的剑下。陵端挟持的天墉城弟子全都未及冠。此事早已盖棺定论,但...屠苏本就清白,为何要屈打成招?见屠苏不肯,陵端竟一刀割开人质的脖子,却并不要人性命,反倒将人往烈焰中扔。这实在太过分了。我与屠苏,一人救人,一人与陵端纠缠。现在,那些弟子全被我封在冰炎洞中,他们并无大碍。陵端也不知道到底练了什么妖法,实在惭愧,纵使我和屠苏联手也不敌。且背后还有...放冷...”
再次忍不住地呛咳。
嘴角再被殷红侵染。
紫胤瞧着师兄弟俩这模样,再一看那金轮镖所在之地,眉头紧紧皱起。
正欲出手为师兄弟俩疗伤,却被清和传音入密:“且慢。想要陵越坐稳这掌教的位置,你现在绝不能出手给他们疗伤。你是仙人,只能救苍~生~不能徇私情。”
紫胤已经凝力的手,一下松了劲。
就在这时,涵素等人按剑落地。
瞧着这等情形,环视四下,只觉得头晕目眩,却还强自保存一分理智:“怎么回事?”
但却没有得到答案,只有陵越和百里屠苏深重的呼吸声,以及嘴边不断滴落的血。
瞧见清和也在,一同跟来的妙法长老脸色更是难看,手中的拂尘几欲捏碎,就好像那拂尘就是面前那个浪荡子一样。
也是一同被临时拉走的执法长老,双手交叠腹前,右手拇指搓捻着食指,嘴角耷拉着。
之前,他还正在享受着兔儿的豪华手感,却被陵川传信,商议要事。
真是见鬼。
没有办法,只能是满身怨气地起了床,去看看所谓要事是什么。
临走前,还狠狠薅了一把兔儿。
兔儿哭唧唧的样子,可真是这美妙早晨唯一的安慰了。
去了天烨阁,听说陵端不仅伤人,跑了,还挟持了人质。
也足够醒神的。
有了逃犯,肯定是要抓的。
但就因为这厮,耽误他挼兔子,真是烦人~
一脸怨气的执法长老回味着兔儿的豪华手感,心头想着,干脆和兔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泛舟湖上可好?
也省得他的好事总被打断。
询问过后,却未尝有人回答,心间的焦急,促使涵素再问了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清和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十分歉意地朝涵素道:“见过掌教。实在抱歉,前些日子有些私事,不得不麻烦紫胤。今日霄河与焚寂双双哀鸣,紫胤察觉不妥,放下事务立刻赶来,却见人放火烧山,立刻施下‘雨润冰心’,这才免去一场灾祸。我们方才也正问陵越,到底发生了什么。”
略略一顿,瞟了一眼涵素糟糕的脸色,继续略带哀痛道:“但陵越和百里屠苏皆是重伤,只来得及告知我们,陵端已经异化,取‘逐日之精’这等魔物,以妖力催动而烧山。不仅如此,还挟持未及冠的天墉弟子,迫使百里屠苏承认其残忍杀害肇临。见百里屠苏不肯认罪,便要杀人焚尸。也由此,才引来了一场恶战。目前,陵越和百里屠苏将所有天墉弟子安顿在冰炎洞,他们受了些惊吓,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