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胤反手一把握住鞭尾,虽然手都几乎像是要被砍成两半,却也一点不示弱,死死拽住鞭尾。
望舒挑挑眉——有点意思~
另一只手中的暗器却早已蓄势待发。
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紫胤双眼一怔。
只得立刻放了那条软鞭,赶忙躲去向他飞来的暗器。
暗器不过几根冰针。
说散便散。
紫胤本欲斥责,但却并未做声。
反倒是望舒把玩着软鞭,撇撇嘴:“就这点本事~”
紫胤纵使心头略有不服,在这个时候与望舒再战一场,也非明智之举。
毕竟...
对方实在太强。
其实力,也绝对在玄霄之上。
如此,他要打得过才有鬼。
他也枉为剑仙。
竟...
也不知当年的玄霄到底有多强,竟能让羲和俯首帖耳...
紫胤心间复杂。
望舒将鞭子收去,又往紫胤的方向走去。
紫胤当然心生警惕,却面不改色。
望舒来到紫胤面前,出手极快。
一掌按上紫胤的心口。
冰蓝色的雾气立刻自此蒸腾。
方才的刀剑无眼,也化作炊烟,袅袅散去。
感觉到望舒在做什么,紫胤的戒心放下。
与望舒里应外合。
雾气渐渐散去。
望舒收了掌,为紫胤整理起了方才被他抓皱的衣领:“吾不喜欢有人质疑吾,这可是汝自找的~水灵珠的确可以借力,但更为重要的是炼化水灵珠的力量。真正的剑仙绝非一朝一夕,而是每舜每息。”
言罢,看了看。
身形化作一抹流光,回到了望舒之内。
望舒冰蓝色的光略略闪了闪,又恢复如常。
只是光华却不再褪去。
紫胤眼神复杂地看着望舒剑。
走上前去,双手捧起。
立刻就有冰息缠绕而来。
想起陵越所言,紫胤锁了锁眉。
闭上眼。
任由冰息澎湃。
自是岿然不动。
三盏茶后,澎湃散去。
紫胤缓缓睁眼。
眼珠的蓝色更深了些。
剑指轻轻拂过望舒的剑脊之后,将望舒置于龙爪之上,离了去。
浴室一番打理,便打算休息。
即使有望舒的帮助,但望舒之威,饶是他,也难承受。
疲累正绵延在血肉之中。
但要说有睡意,却又是枉然。
索性去了揽月亭,难得放肆地倚栏而坐,望着浩瀚的夜空,彻底放空。
等着紫胤回屋,绕过屏风之时,面色忽变。
急匆匆几步来到床榻边坐下,伸手推了推呼吸浅不可闻的慕容凌。
然而,嘴唇泛着紫黑的慕容凌却毫无察觉。
紫胤眉毛一拧,赶忙把人抱起来,闯出门去。
紫胤周身灵力紊乱,也惊扰了剑灵。
全都呼呼啦啦寻来。
却见得紫胤竟身着单衣,抱着慕容凌站在院中。
当真是一脑门子的问号。
但紫胤更加一脑门子的问号:“怎么回事?”
墨幽和墨瞾对视一眼,基本猜出了原委,上前一步道:“启禀主人,上房早已安排好,我们也亲眼看见他进了房间,熄了灯。这...”
紫胤一下明白过来,又是这家伙儿自作主张。
心间一口气梗着,不上不下,简直难受。
但又不得不赶紧按照剑灵的指引,去往安排的房间。
刚来到床前,正准备将人放下,却在床榻上看见翻开的艳书,不仅文字裸露,还配图栩栩如生。
这艳书的边角还很锋利,一看便是新买的。
紫胤只觉得他的额间青筋直冒。
这小孩...
来引路的墨氏兄弟俩也看见了艳书,先是一怔,而后全都憋笑憋得辛苦。
与此同时,他们也猜测到了,他们之所以没在天墉城里揪到一根狐狸毛,全因狐狸根本不在天墉城内。
哎~
这下可有得好戏看了~
紫胤将人放下。
把艳书一卷,随意一扔,便坐下来,一手贴住慕容凌的心口,一手剑指直指慕容凌的眉心。
寒玉床传出又因慕容凌特殊体质而被吸收的寒气,正被羲和心法与望舒心法同时运行的紫胤,一催一逼,一引一收。
慕容凌的唇色渐渐红润。
面色也恢复很多。
紫胤运功完毕,墨瞾立刻送上手巾。
紫胤拿过,擦了擦额间的细汗。
又为慕容凌诊了诊脉,确定慕容凌无碍后,这才松了口气。
正欲为慕容凌盖上被子离去,却在就要碰到被角的那一刻,收回了手,对墨瞾轻道:“今晚,本君就不回房了。明早,给阿凌煮一杯天鹰茶,放一些干姜姜丝。”
墨瞾领了命,与墨幽静悄悄地离开。
紫胤看着慕容凌的脸,眸色有些复杂。
却在这时,慕容凌的眉心抽动几下,人却没醒,口中嚷嚷:“哥~哥~”
眼泪落下:“哥~我不走~我不走~我舍不得你~”
双手抓住胸前的衣襟,气息不稳,颇有我以我血荐轩辕之势地大喝:“哥~难道我们就要屈从于钦天监吗?不~”
弓成了一道虾米:“哥~不要丢下我~”
一字一句,如泣如诉,杜鹃啼血。
听得紫胤心惊。
也令紫胤遥遥想起了暂住邺城的日子。
渐渐与慕容凌情同此心。
知晓是经过寒玉床一遭,慕容凌魇住了,但在这个时候,也无法把慕容凌喊醒,紫胤只能轻轻拍着慕容凌的背,聊做安抚。
可这样的安抚也没什么作用。
痛苦的人,依旧痛苦。
听闻的人,依旧揪心。
几近卯时,慕容凌才安静下来。
但眼泪却依旧挂在睫毛上,晶莹闪耀。
紫胤轻轻拭去,也躺上了床去,将人揽在怀里,轻轻拍着背。
单一的节奏,也让紫胤心思飘飞。
此刻,他真的在想,纵使是望舒的剑主,但依照他的能力,应该是畏寒的,但他到底是怎么在这张蛊虫催动心念之下而得的寒玉床上睡过几百年的?
这...
难道...
心头一闪而过的那个猜想,令紫胤一惊。
给慕容凌拍背的手忽而停了。
在睡梦中的慕容凌却只觉得温暖跑了,直接变作了一只八爪鱼,将紫胤牢牢缠住,还似狐狸一般地拿脑袋蹭了蹭紫胤的颈窝,觉得这具温热的躯体很妙,勾勾嘴角,又安稳地沉眠。
紫胤却因慕容凌的动作,皱了皱眉。
曾经的记忆立刻开始袭击他。
住在邺城时,他的大哥也是这样。
刚开始,有顾忌,没下手。
后来,就跟现在似的,八爪鱼上手,要他的命。
但等着大哥殡天,彻底失去这么一份纠缠的时候,却...
人的感情果真复杂。
有了一份重量的依赖,还有战斗的疲累,紫胤还是闭上了眼。
翌日,紫胤睁开眼时,已是巳时。
虽然有些晚,倒也与和清和厮混之时差不多。
瞥了一眼还在当着八爪鱼的慕容凌,浅浅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正欲起身,稍稍一动,立刻就被缠得更紧,颇似那蟒蛇的死亡纠缠。
这...
最终,紫胤还是散了乱动的念头,转而伸手召来那本艳书瞧瞧。
艳书这东西,他可...没什么兴趣。
他宁愿把看这些乱七八糟玩意儿的时间拿去采挖矿石,拿去铸剑,拿去修炼,拿去赏景,也不愿意看这些东西来脏了眼睛。
遇到清和之后,或许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清和像是太极图中的黑鱼,补全了他这条白鱼的另外一面。
与清和在一处,他看过万里风光,看过红尘浊浪。
当真有一种...人气...
清和非常具有门阀大族的特色。
浪荡却有真本事的公子哥儿。
被清和带着,他与之一同出入勾栏瓦肆,听那淫词浪语。
心间却平静如初。
清和当然是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八百个坏心眼子。
常常捉弄他。
他总一笑置之。
清和与他在一起,他感到了一丝归家的味道。
或许,他不曾前往琼华派,得到的便是与大哥这般模样的兄友弟恭,情比金坚吧~
大哥和清和一样,都很有趣味。
但他却更像根木头。
了无趣味。
也只有被他们带着的时候,才更像是个人吧~
以往与年轻的清和厮混之时,确实如同前些日子清和所吐槽的那样...他过于冰清玉洁...
这...
无论对于哪一个年纪的男子来说,都不太正常。
与清和厮混得久了,也见过各种“情趣”。
但始终的,心底泛不起一点波澜。
他曾经以为是望舒心法所致。
但前些日子清和的“毫不留情”,却撩开了问题的面纱。
他对菱纱...
确实不曾起念。
无论是他们定情之后,还是在菱纱病重之后,他是一丝想法都没有。
那时,只道是君子之仪对妻子的最大尊重。
但后来与清和厮混在一处,见得许多之后,他才知道,其实...定情之后,菱纱便已经递出了双修的暗示。
而他...估计是让菱纱有一种面对野人的无力感吧~甚至还在心底里感叹——她可真是手气极佳,居然碰到两个山顶洞人~
想到此处,紫胤的眼眸深处晕着深切的笑意。
后来,他有了陵越,清和有了夷则,他们在一起厮混的时间变少了。
也因为有了徒弟,清和也稳重了不少。
但他知道,这是表象。
这是赤霞的耳提面命。
只要与他呆在一处,清和还是活脱脱的浪荡子一个。
也许与他在一起,清和才能做自己吧~
夷则渐渐长大。
褪去幼时的玉雪可爱。
渐渐出落得温润又帅气。
传言渐渐纷飞。
《逸尘子记》也横空出世。
刚开始,写得也还不错。
慢慢的,色调改变。
清和让他欣赏之时,他满脑子都是——你们太华山就是这样管教徒弟的?什么玩意儿?
估计那时他的脸比锅底还黑。
惹得清和乐不可支。
尤其是,他十分想不通,这《逸尘子记》都把夏夷则编排成那个样子了,居然清和这个做师尊的,不仅无动于衷,还跟他分享?
这...
等着清和乐够了,才晕染上几丝深沉——人与红尘本就一体,不可分割。择除七情六欲,简直荒谬。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清和崇尚一事一物皆为修行。
当然,对于清和能够有此感叹,并不奇怪。
昨夜,望舒对他说过的话,言犹在耳...
再看看这市井艳情...
再想起陵越的成长,他不曾参与...
与大哥呆在一处时,也知道红绡暖帐对这个年纪的慕容凌而言不是秘事。
甚则还会有太医在宫中男子天癸至之后,仔细教导。
昨晚那种气郁也渐渐消散。
想起之后他也会和清和一起看《逸尘子记》,相互调笑。
心间的不快更散得渺无影踪。
隔空将书放到远处的桌上,心头想着,现在草原绿波荡荡,是否带着慕容凌去游游?
正当紫胤脑中还在想着草原风光之时,他怀中的八爪鱼有了动静。
腻乎乎地伸展了一下。
眼睛却没睁开。
接着,便似狸奴一样,拿脑袋乱拱。
真的活似一只狸奴。
紫胤被慕容凌拱得甚至是有点膈应。
毕竟,这实在是太过于黏糊。
然而,正在享受着乱拱滋味的人却并不觉得。
直到慕容凌觉得舒坦了,才软绵绵地一边睁眼,一边哼哼:“哥~~~”
简直一个字被弯成了八个调儿。
一双蓝眼与一双棕色的眼睛终于相撞。
空气之中,泛起了诡异的安静。
两者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紫胤坐起身来,准备离开。
慕容凌愣了愣,看着背对着他已经站直的紫胤的背影,有些脱力地坐在了床上,脑袋低垂着,原本悦耳的声音也变作了滞涩:“...给前辈添麻烦了~抱歉~”
紫胤的脚步一顿,轻微锁了锁眉:“...你体质特殊,本君的寒玉床于你有损。以后,莫要妄为。”
非常出乎紫胤意料的,慕容凌竟有些破碎,又有些自嘲地笑笑:“有损又如何?我现在不过是个为世间所弃的孤魂野鬼。哥哥不要我,父皇母后不要我。宗正卿毁了我的玉牒。钦天监还将我放逐~就连前辈,恐怕也觉得我是个累赘。只可惜我那个注定要接受这个麻烦的师父还没回来,若是回来,怕是也...”
紫胤忽而转身喝道:“胡闹!”
慕容凌抬起眼来,眼中深刻的讽刺与哀伤纠缠。
紫胤看得心惊。
想要训斥的话,就堵在喉咙里翻滚,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慕容凌浅淡地勾勾嘴角,破碎感写在了满脸:“前辈何必隐忍?左右我不过丧家之犬,前辈要如何,也不敢有二话。想弄死我,就把我弄死吧~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看着慕容凌那个颓废的模样,紫胤几乎丧失了理智,右手已然高高扬起,就要一记耳光给慕容凌抽去。
他简直没想到,慕容凌居然...
但这耳光始终呼不下去。
紫胤左手攥了攥拳,脚下生风,不见踪影。
慕容凌低垂下眼睫,眉眼间带着几丝戚戚然。
门外一直候着的墨氏兄弟冲进屋来,却只看见了颓然的慕容凌。
兄弟俩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
一者来到床边坐下,揉了揉慕容凌的肩头。
一者递上加了姜丝的天鹰茶。
闻到熟悉的味道,慕容凌眼睫微颤。
捧过杯子,嗅着那熟悉的味道,只觉得眼眶温热。
兄弟俩再次对视一眼。
皆保持了沉默。
***
一道剑光忽降云梦别院。
带来一阵清寒。
乐呵着在紫藤花架之下靠坐着的清和,瞥了一眼来人,眉眼间皆是笑意。
不紧不慢地撩了撩袖袍。
执起银质龙纹酒樽,往他对面的茶盏中,浅浅斟了一些。
立刻就有瑰丽浓郁馥丽的香气散开。
闻着便令人心生舒畅。
清和放下酒樽,又提起一直被滚烫的炭煨着的铜壶,徐徐往茶盏中倾倒。
馥郁的香气随着腾腾热气几多幻变,令人思绪翻飞,快乐无边。
放下铜壶,清和又拿起一只瓷片,在那天青色的方肚瓶中轻轻一撩。
乳白色的蜜微微将瓷片包裹。
瓷片上还沾着几许金桂。
瓷片探入茶盏之中,轻轻搅拌,甜香四溢。
紫胤黑着脸走到清和对面,盯着清和制好的茶,语气冷硬:“你倒是好兴致~算得很准啊~”
一听这火药味冲鼻又阴阳怪气的话,清和放下瓷片的手都顿了顿,但很快又恢复正常,搁下瓷片,眼中带着期待:“尝尝~”
紫胤落座,看着白瓷茶盏中的瑰丽,却猛然拿起,一饮而尽。
清和看得瞠目结舌——好一个仙人牛饮!
但心头,清和却有了些平静。
紫胤搁下茶盏,口中还回荡着层次丰富的花香。
清和看着,手上却又给紫胤斟上一杯。
只是动作慢了许多。
紫胤的脸色也在清和优雅的动作中缓和。
斟好茶,清和缓缓靠在椅背上,虚虚握拳掩唇,嘴角隐隐勾起:“这是拿给那个小崽子气疯了?”
紫胤微微白了清和一眼,拿起茶盏,浅浅抿着。
紫胤这情态,答案不言而喻。
清和的笑容逐渐变大,却十分隐忍。
紫胤察觉到某人分明乐不可支,还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觉得牙根儿痒痒。
清和缓缓收了笑,起身来到紫胤身后,从怀中拿出一根靛蓝的发带来,为紫胤取一半头发束好。
缓缓回了位置落座。
紫胤有一瞬的呆愣。
目光下移。
见着一身外袍还算穿得端正。
心间立刻松了一口气。
但与此同时也有些懊恼。
清和拿起茶盏,轻轻摩挲着杯沿:“能够把你气得连最重视的仪表都抛了去,这慕容凌是多大本事啊?”
紫胤的喉结动了动,正欲一吐为快,却忽而一丝一毫都开不了口。
瞧见此番情形,清和笑了笑:“是为了这小崽子的没有求生欲吧?”
紫胤缓缓靠在了椅背上:“你...”
清和摆了摆手,眼中精光闪烁:“你可别又说我早就全部知道~”
浅浅叹了口气:“这事儿是自上次你走后,夷则醒来,我们一同品酒之时,我随口提起,夷则说的。夷则说,慕容凌聪慧过人,又心思细腻,文武双全。谁家父母要是得了这么个孩子,那定是要开开心心上香,告慰祖宗的。加之家庭和睦,兄弟俩感情极深,简直就是顶天的兄友弟恭,如胶似漆。”
眉间隐隐有些不忍:“但...那次比剑...撕碎了平和的假象。慕容凌曾不言不语,不吃不喝数日,急坏了所有人。每一天,都只有靠用来狩猎之时麻醉大型猎物的药烟燃放,把慕容凌放倒之后,勉强让御医灌下参粥续命。在那以后,慕容凌完全变了个人。每一天都是一副呆呆的样子,不会说话,不会笑。一有声音,就会抱着头,疯狂喊叫。最喜欢靠着柱子,手中不知是从哪里摸来的锐器,把那手臂割的鲜血淋漓。看着鲜血淋漓的手臂,不觉得痛,还咯咯直笑。那般癫狂的样子,让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直到御医终于根据脉案做出了养心定神的丹药,想办法给他服下之后,才勉强正常一些。他哥哥得知这些事,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想要去宫中陪伴,但太医院没有哪一个太医不反对。慕容凌的情况好不容易有点起色,谁都不敢让他们兄弟俩再见面。万一慕容凌又发疯了,那慕容骁不得把他们全给宰了?他哥哥回了府中,到处都有慕容凌的身影。一想起那场斗剑,他哥哥便泪如雨下,郁郁寡欢。也就月余的时间,兄弟俩都瘦得脱了像。慕容骁见他俩这样,只得是多方求证不会再出问题之后,这才安排他俩见面。但无论如何哄骗,他们都不见对方,却又被这浓郁的思念折磨得形销骨立。最后,还是慕容骁出马,捉了一个关进天牢里,再捉一个扔进去。任这哥俩再是好的武艺,也插翅难飞。如此强硬的做法,收效却是好的。等着慕容骁第二天去验收成果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慕容奕紧紧揽着慕容凌,慕容凌像八爪鱼一样把慕容奕死死扒住。经历了这么一遭,兄弟俩更加形影不离。但慕容凌的状况却没有那么稳定。经常都会背着人自残。手臂用利刃割的鲜血淋漓,还挺高兴。要不是一场漂泊大雨让没有及时处理的伤口发炎,谁都不会知道,这尊亲王家出了个疯子。他哥吓个半死,他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偶尔还会低声喃喃,活着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死了干净。他这般模样,当然也吓坏了所有人。太医院那些人胡子都揪掉了一把,却...什么办法都没有。他哥哥简直无法理解,他的弟弟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曾经,他以有慕容凌这样一个优秀的弟弟,心里直乐呵。现在,却愁闷得很。这次发炎很严重,直接导致了慕容凌昏迷,高烧不退。他哥哥也就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半个月。终于好了,他哥哥心头的石头落下的同时,也从太医那里知道,恐怕慕容凌不止一次自残了。他心疼的同时,也想知道慕容凌是怎么想的。刻意寻了个时间,想与慕容凌好好谈谈。但心头一直压抑着,心头的情绪又很复杂,两者的谈话剑拔弩张。最后,两者都按上了剑柄,就要打上一架。但也在这最后一步,慕容凌忽而眼睛爆红地看向他握着剑的手,抱着脑袋,惊呼着四处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