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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章 秦始皇陵兵马俑,几番心扉俱痛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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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晴雪看着前方的冷光,脚下虽然不停,但她依旧觉得是在原地踏步。

心间隐约觉得不太妙。

察觉到红玉的灵力有所波动,百里屠苏抿了抿唇。

手心沁润了些许汗意。

陵越暂时停了脚步。

百里屠苏一惊,正欲问——发生什么了?

这陵越却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一样,转过头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之后,就站立不动。

微微合眼。

静下心来。

又忽而睁眼,敛了敛眉。

见陵越没有动作,百里屠苏的心都悬了起来。

红玉看着陵越的背影,若有所思。

风晴雪看看陵越,又看看红玉,有些奇怪。

陵越垂下眼,抿了抿唇,又继续向前走去。

百里屠苏索性错了半步跟上,压低了声音:“师兄,刚刚发生什么了?”

陵越敛了敛眉,心下奇怪。

分明方才整个甬道有极为细碎的剑意飘过,理应百里屠苏和红玉都有感受。

但为何...

面上却是道:“没发生什么,我只是确认一下距离。这甬道像是没有尽头,我也有了晴雪的错觉。”

百里屠苏想了想,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对,放下心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几人才走到这甬道的尽头。

站在甬道口边,风晴雪忍不住地叹道:“我还以为一辈子都要在这里面度过了。”

这个时候,光亮更多了些。

倒是让红玉以另外一个角度,将那丝绸看得清楚些。

心间不详的预感更浓。

此刻,他们正处于甬道的尽头。

面对的却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拱形厅。

周遭九龙盘旋而上。

齐齐盯着一颗圆形的珠子。

甬道内的冷光就来源于此处。

这珠子足有一颗人头那么大。

圆润得找不到一丝棱角。

清冷的光,如同月辉。

瞧着这颗珠子,风晴雪猜测着,这是不是就是明月珠。

百里屠苏眨巴着眼,实在觉得,这秦始皇陵一次又一次更新着他的认知。

红玉浅浅皱了下眉。

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陵越握着霄河剑的右手食指动了动。

看着远方放着的一具纯黑色的“卧龙棺”,锁了锁眉。

风晴雪搓了搓手臂:“这里怎么那么冷?”

风晴雪这么一出声,众人那逸散的心思才有片刻回笼。

百里屠苏看了看那具黑色棺材,又看了看处于完全中心的那颗冷光珠子,道:“看这样子,应该是到中央墓室了~”

风晴雪继续搓着手臂:“难怪那么冷~”

瞥见陵越无动于衷,心间升腾起一些疑惑来。

也许因为此处来了人,对温度有所影响,甬道内漾起了丝丝缕缕的风。

甬道内的丝绢轻轻波动,像是那水面逸散的涟漪。

层层叠叠的龙形暗纹,此刻也像是在播送连环画儿一样——龙飞凤舞。

红玉来到陵越身侧。

与此同时,陵越转过了头,看向来到他身侧的红玉。

两者眼神一撞。

红玉对陵越传音道:“警惕些,这很可能是疑冢~”

陵越轻微抿着唇,对红玉传音道:“不是可能,而是肯定不是。虽然秦国尚黑,但秦始皇若是下葬,必定配备黄肠题凑。但此处的棺椁看上去过于符合祖龙的身份,也过于符合秦国的特质,恐怕...”

红玉眼睫一颤。

糟糕!

她怎么忘了黄肠题凑这件事...

就在这时,甬道内,轻飘飘地飞出了黑色的蝴蝶。

风晴雪看着,不由奇道:“难道此处还真是与外界相通?竟还有蝴蝶?”

百里屠苏没见过这般蝴蝶,抱着臂,好奇地看着。

陵越也看向那些蝴蝶,心中凉意翻飞。

黑色的蝴蝶从甬道中飞出,只冲着一个方向而去——卧龙棺。

来到卧龙棺上方之后,就在卧龙棺棺板面上那盘龙纹处,盘旋而飞。

像是在依恋着盛开的花。

红玉胸中翻腾,气息略紧。

察觉到红玉的异样,陵越连忙扶住了红玉:“红玉姐,没事吧?”

红玉本想回答,却心口一疼,说不出话来。

此刻,风晴雪豢养的灵蝶,似乎遇到了什么,全都敛了羽翼,瑟瑟发抖。

风晴雪不由紧张起来。

这...

这是什么情况?

这...

陵越感受到来自风晴雪那处的灵力波动,转头看去:“可是灵蝶发生了异动?”

风晴雪点点头:“嗯,它们都很怕这些黑色的蝴蝶。”

百里屠苏感到奇怪:“这些黑色的蝴蝶,到底是什么?”

红玉的嘴角蜿蜒下一丝殷红:“...是‘魂聿蝶’。拥有剑灵的剑,在剑崩灵散之时,灵气逸散,这‘魂聿蝶’便以此为食。如同秃鹫以尸体为食,将尸体分食殆尽,只留下累累白骨。自此,崩毁的剑再无灵气,全身裹满棕红色的锈斑。‘魂聿蝶’有自相残杀的习性,以族为单位群居。每一个族最多只有四十四只。有多的,有外来的,都只会被族内杀之。杀时,分食其吸食的灵气。吸食的灵气越多,‘魂聿蝶’就越强大。甚至没有崩毁的剑,也能吸食其灵气。一个族,会有三到五只这般厉害的‘魂聿蝶’。最强大的那只,体型最大,也最厉害,领导这么一个族。当多个族在一起时,他们必须有自己的领地,但也会一同出动。此时,会练就蝶王。这个蝶王,就是主人,恐怕也只能勉强与之打个平手...”

红玉嘴角的血流得更凶。

风晴雪浑身一颤。

若是如此,那卧龙棺里,躺的难道是剑?!

百里屠苏瞪大了眼。

这...

魂聿蝶自甬道中越飞越多,越飞越多。

现在,几乎是将整个卧龙棺笼罩。

原本散着清冷的光的那个球,此刻缓缓转动。

光也稍微弱了些。

整个卧龙棺的中部,慢慢往光球的位置蒸腾起屡屡黑烟。

看上去诡异至极。

陵越感觉到红玉像是被抽掉了生命般的无力,盯着那些魂聿蝶,有了怒气。

百里屠苏回过神,道:“这东西可以用三昧真火烧了吗?”

话音刚落,那光球之中,竟能见得有一个黑色的蝴蝶影正在颤动着蝶翼。

这是危险的信号。

百里屠苏冲到陵越和红玉之前,紧握焚寂戒备。

瞧着百里屠苏的背影,陵越眼神复杂。

就在这时,卧龙棺面上的棺材板缓缓向两侧打开,黑烟冒得更厉害。

百里屠苏屏住了呼吸,随时准备应战。

陵越也万分警惕。

忽而,一个冒着黑烟的人形,一身华丽的黑衣,自卧龙棺中,缓缓站起。

全身黑色,只有金丝绣龙和纯红色的蔽膝也金丝绣龙。

宽大的袍服,加之那五色珠冠冕,恍若祖龙再世。

有了冠冕,那清冷的光无法照亮“他”的面庞。

“他”的脸被笼罩在阴影里。

又有那珠帘遮挡,便是裹了个严实,让尔等无法直视圣颜。

陵越的心忽而活跃起来,整双鹰眸直勾勾地盯着“他”,心潮澎湃。

但此刻,红玉却无法再提醒陵越了。

那双美丽的眸子无力地垂着,像是随时都能昏迷过去一般。

光球缓缓地打开。

那蝶影成了真实。

慢悠悠地飞下。

“他”置于腹前的手慢慢朝着身侧一抬。

那黑色有一个成年男子双掌大小,蝶翼黑色做边深紫色做里的蝴蝶便停在了男人的中指指尖上,蝶翼缓缓开合。

此时,百里屠苏注意到“他”竟有一条发带似的东西覆住了双眼。

心间一凛。

这是...

风晴雪终于回过了神,怪道:“祖龙竟然是个瞎子?!”

听闻这话,陵越心头竟升腾起了被冒犯的不悦,转过头,眼神冰冷地横了风晴雪一眼。

风晴雪被吓得后退半步。

眼睛里,只觉得“他”与陵越在缓缓重合。

“他”冷冷一笑。

低沉而邪魅的笑声,充斥在这么一个空旷而天圆地方的空间里,显得诡异又令人腿软。

百里屠苏感觉,这真是活见鬼了。

光球合上,变亮了一些。

“他”笑罢,面色恢复阴冷。

背在身后的手,一震袖。

风晴雪就被直接给摔到了铜门的位置去,狠狠地撞了一下。

呕出一大口血来,直接给痛晕了过去。

这就是冒犯“他”的后果!

陵越此刻顿觉大快人心,舒坦了很多。

看向“他”的眼中,分分明明的,英雄所见略同。

对“他”既没有敌意,也没了戒备。

百里屠苏一愣。

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他们几个纹丝未动,甚至他只是感觉到了一丝清风拂面,但风晴雪却...

难道...秦始皇还会武功?!

这...

可...

似乎也没有秦始皇是瞎子的记载啊~

这...

正当百里屠苏还在泛着迷惑时,“他”倨傲地抬起头,覆盖住双眼的丝带滑落。

一双极美的丹凤眼,就在这个时候,缓缓睁开。

“他”倒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放肆?

但当“他”见到那抹昏暗的红,却一下怔住。

陵越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到了红玉身上,有些不太明白。

下意识的,轻轻紧了紧的手掌。

红玉察觉到陵越的变化,饶是觉得呼吸困难,也尽量抬起朦胧的眼来。

一时间,四目相对。

那穿越了千年的遥远记忆,若那起舞的魂聿蝶,翩翩翻飞。

光球在此刻变作了暖黄色,温温柔柔的,似太阳一般。

颇有一丝金阳消融春雪之感。

那些黑色的蝴蝶也渐渐变作黑烟散去。

停留于“他”指尖上的蝶王,黑亮的眸子转了转,飞上了穹顶位于正西方的龙头,合翼而眠。

蝶王睡去,对红玉的压迫陡然削弱了很多。

朦胧的眼,清晰了一些。

但伴随而来的,却是清泪落下。

“他”那身袍服竟在这个时候,矜贵的黑金逐渐退去,转而一身蓝白色劲装却是广袖。

冠冕变作了银冠。

插着一根精美的簪子。

簪子两头,还有冰蓝色的丝带滑下。

恍然一看,陵越还以为是清和。

但细看之下,又觉得“他”更像紫胤。

一时间,人都凌乱了。

“他”那冰蓝色的眼,也落下清泪来。

但滑过侧脸后,却变作了冰珠。

哒哒哒~

四散各处。

颇似鲛人泣泪成珠。

“他”缓缓启口,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几近沙哑,却带着蔑视五岳的气势:“阿缨~”

百里屠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红玉。

也有些凌乱了。

红玉拂下陵越搀扶的手,站直了身子。

头上的红色发冠忽而一分为二,变作两缕红色的丝绦将红玉那散落而下的黑发在脑后轻轻一束。

原本的红色劲装,在此刻也变作了柔情款款的红色广袖曲裾。

腰间坠着一颗冰蓝色玲珑同心球。

那双剔透的眼,终于有了红尘:“黎珺~”

黎珺一步跨出卧龙棺,袖子一荡,就把碍事的陵越和百里屠苏荡去一旁,将他那颗死了的心终于唤醒的爱人死死抱住。

红玉亦是紧紧回抱。

被一掌推开的陵越和百里屠苏还有些懵。

这是...

呃...

怎么回事...

对视一眼。

他们的武功那么差?!

被人家轻轻一荡袖就给甩出去老远?!

这...

两者终于抱够了。

陵越和百里屠苏也有点牙酸地看够了。

两者慢慢分开,却额头相抵。

享受着彼此的同频共振。

陵越和百里屠苏对视了一眼,在考虑着要不要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又有些担心,这个时候开口,可能会被扔得更远。

温存了一些时候,黎珺才收了势。

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了泪痕。

但也没有笑得眼不见牙。

一副端方持重的模样。

一手置于腹前,一手置于背后。

转过身来,与红玉并肩而立。

声音十分低沉,仅仅只是一听,也让人心头一麻:“见过两位。吾是慕黎珺,毓蛟剑的剑灵。”

微微一侧身,看向红玉,那冰冷的眸子里,立刻充满了柔情:“这位,本名为瞿簪缨。但成为剑灵之后,一直都被叫那剑匣内侧的红玉二字。殊不知,这只是剑名。”

红玉柔柔一笑,对陵越和百里屠苏道:“陵越,屠苏,这位是我夫君,你们唤他黎珺就是。我与他有一段过往,因始皇征伐天下而断。后来,我被主人得到,就一直跟在他身边。这些往事因一些意外,被彻底封存。今日...”

眼波流转:“见到黎珺,我便什么都想起来了。他也是。此事,待得我们出了秦始皇陵再说。”

眼神转为认真:“现在,青玉坛的事情,最重要。”

黎珺略一颔首:“正是如此。有吾...”

红玉轻轻地瞥了黎珺一眼。

黎珺立刻改口道:“有我在,可保大家顺利进出秦始皇陵。”

百里屠苏抿了一下唇:“可...你真的可以离开吗?你看上去好像...跟祖龙...”

黎珺瞧着百里屠苏那词不达意的样子,迅速猜测出了百里屠苏的意思,解释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自祖龙得到开始,便日日被他把玩欣赏。他的确是真命天子,龙气强烈。你们刚刚见到的,其实就是他本人的样子。我其实也是因为他的龙气,才丧失了前尘的记忆。并且,我五行属金,而他又是水。虽则相生,但有了龙气也令他无法把我变作秦王剑。而后,李斯献上计策,以祖龙之血豢养‘魂聿蝶’的蝶王。待得蝶王成熟,便日日借蝶王的力量令我衰微。待得我衰微到了一定程度,蝶王因其血,就可对我反哺。最终,我成了秦王剑。随他征伐天下。也变成了‘魂聿蝶’的主人,可随意掌控其。祖龙归天,我也进入秦始皇陵。因这层关系须为他守陵五百年方可。现在,我已是自由身。不过,若是谁觊觎不该觊觎的东西,我也会替主子讨回。”

眉毛往下一压:“比如觊觎明月珠的人。”

百里屠苏眨巴着眼:“你知道?”

黎珺淡淡笑笑:“当然。他们杀了章家的人,我也知道。但我不会出手。我答应过他,若是章家的命数,不能去破坏。章家服役的时间,天意所归。”

略略一顿,又道:“再说,我也有些期待我的老朋友~”

陵越的鹰眸微微一眯:“玉衡。”

黎珺带着轻飘飘的赞赏,看了陵越一眼:“正是。这东西可与我和阿缨颇有渊源。我们都是被它以禁法铸成。怎么不是老朋友呢?”

略略有些叹息:“只是,也没想到,它竟命运还有点坎坷~造化啊~”

红玉看向黎珺:“已经重塑了?”

黎珺略一点头:“明月珠的力量很大,整个波动遍及地宫。但这并没有多大的影响。目前,他们正在丹室中,要炼制可增强力量的洗髓丹。此丹药可令服下者凭空增长近百年的功力,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不小的诱惑。当然,对于道士,对于武者来说,则更甚。”

眼睫轻微低垂:“其实...洗髓丹的丹方出自徐福之手...主子他...”

浑身透着一种难言的低沉:“除了我,没人知道主子其实有喘症。这个喘症是个要命的病。昔年,太后被吕相当做礼物送给异人。但异人在赵国当质子多年,看上去很正常,实则一直忧思难解。遇见吕相,才像是获得了一分鲜活。由此,异人他...实则对情爱一事提不起兴趣。吕相试探之后,发觉此事,假意关怀,实则找寻名医刺探。而后,医者配出了一种酒来,既可催情,也可强身。吕相数次邀约异人,只为将这酒送入异人口中。直到异人终于正眼瞧了舞姬,吕相便知时刻已到,而后献上太后。主子的确是秦家血脉,但父母体弱,诞下的孩子也不会长命。主子因其父,也是表面还行,实则金玉其表,败絮其中。李斯是知道内情的人之一。因各路名医都对主子那很要命却不会发作的喘症束手无策,李斯才剑走偏锋,献上徐福。那时,主子有着很多宏伟的计划,怎能因凡躯所限?遂应允徐福的一切要求。约莫与徐福见面三十三天后,刚好是李斯回报秦始皇陵进度之时。李斯深夜入宫,献上进度和修改的图纸。此事...在徐福来了之后,就有些...但主子依旧还是看了,叮嘱了一些事情。李斯离开后,他一人站在沙盘前,不知道在想什么。整整站了一个时辰,才找了赵高安排住处。那晚,恰好就是在主殿住的。他并未吩咐后宫侍寝。宽衣后,就斜倚在龙榻上,看着香炉出神。而后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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