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将心底的情绪收拢得干净,面上只是给百里屠苏倒了杯热水,放在案头:“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回来了。”
言罢,迅速瞥了一眼放在案头的陵阳亲笔书写的卷宗之后,来到一旁的椅子边坐下,给他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将茶杯放在手里握着。
百里屠苏拿过案头的杯子,灌下半杯,这才彻底清醒。
四下一瞧,还有点懵:“嗯?陵阳呢?”
陵越抬手,轻轻捏着鼻梁,缓解着疲惫:“他见你累了,便离开了。”
百里屠苏挠了挠后脑,有点愧色:“我...师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
陵越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抬手往下按了按:“我说过,我们之间不需要说对不起。这些事情,你从来没有接触过,现在却要一股脑儿地了解已经立派几百年的天墉城,确实也是难为你了。说起来,真正辛苦的是你。”
稍稍坐正身子,捏着鼻梁的手也放下,取过茶杯,抿了一口,又将茶杯放在桌上,关怀道:“今日听陵阳讲这些事情,感觉如何?”
百里屠苏的脸上仍旧还有一丝愧色,但说起陵阳来,却态度中正:“他...是一个很好的老师。条理十分清晰,讲话有理有据。”
挠了挠头,有些苦恼的模样:“只是...我觉得这些事情比那些高深的剑法要难得多。我...”
眉头微蹙:“不过,我会努力弄明白的。”
陵越眼底飞速闪过一丝思忖的光芒,面上却是柔柔和和:“嗯~他确实是这个样子。这些年来,也亏得有他,许多事才处理得妥帖。”
轻轻叹了口气:“那些事情的确挺复杂的,当年我也是花了不少的时间才了解的个七七八八。只不过,与那时不同的是,你不需要赶鸭子上架,倒是不用那么逼迫得紧。我当年很多时候都是被迫地赶鸭子上架,倒是上手很多事情也快得多了。你不用着急的。”
看向百里屠苏,目光温柔:“这又不是考教,你真的不用那么紧张。慢慢来就是。陵阳耐心极好,你也不用有什么负担。”
站起身来,走到百里屠苏身边,捏了捏百里屠苏的肩头:“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我们早些休息吧~”
百里屠苏带着浅浅的笑意站起身来,牵住陵越的手,眼眸中尽是柔情:“好~”
陵越带着百里屠苏上了楼,草草梳洗之后,便歇下了。
翌日,陵越仍旧是早早起身。
这般,也惹得百里屠苏惊醒。
百里屠苏看着陵越更衣的背影,心下说不清是种什么滋味:“师兄,你每天都这么早起来吗?昨晚我们歇下的时候,少说也要接近丑时了。这般情形,你身体吃得消吗?”
陵越无奈地笑笑:“也不是每天都要那么早起来,到了假期的时候,这天烨阁也闭门谢客了,自是可以多休息一些时候。但平时,天天都是这个时候起来,准备早会。早会结束后,还有日常的办公。其余时候,还有别的事情。每一天约莫真的得忙到吃晚饭的时候,才能将将消停。晚饭后,我才有时间指导玉凌和玉泱的修行。这也没有办法,事情有那么多,倒是委屈他们了。他们白天里,就跟着陵云陵逸他们练剑。这几位之前都是涵素的亲传弟子,在正经八百的剑术上,对玉凌和玉泱的指导会更好些。我们两人,总还是带有一些琼华遗风的。但无论怎样,高深的剑术之间还是有相通的地方。这般,我指导他们也没什么问题。以往做首席大弟子和代执剑长老的时候,比现在还要起得早。那时需要在开早会之前,跟陵阳陵云他们商议早会可能讨论的事情,至少需要做三到五个备选方案出来。这样,在面对早会的时候,心里有底,就可以从容面对各种变化的情况了。一般,我都会提早一个时辰在碧云阁前院的书房等他们。时间长了,其实也都习惯了。现在做掌教,没了之前那种惴惴不安的心境,没了之前那种如履薄冰的忐忑,倒是还轻松一些了。”
百里屠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头隐隐泛着疼。
收拾妥帖的陵越来到床边坐下,摸了摸百里屠苏的头:“好了~你好好休息吧~陵阳早上也有事,下午才会过来的。你可以好好睡上一个早晨。”
百里屠苏的玉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轻轻地抓住了陵越的衣袖:“...师兄,你把时间全部花在了教务上,那岂不是都没有时间练剑修行了?”
陵越一愣。
他没想到百里屠苏会这么问。
但真要说起来,或许完全心无旁骛地修仙练剑一事,只存在于百里屠苏尚未来到玄古居的那几年时间里。
甚至来说,只存于剑术大会之前的那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