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带着微笑,静静地看着妙法长老。
妙法长老看见陵越是这么一副态度,咬了咬牙,再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把这样一个积压在心里很长时间的疑问问了出来:“......肇临到底是谁杀的?”
陵越转身回到矮榻边坐下,给他自己倒了一杯茶,端着茶杯,凑近鼻尖,欣赏着茶香的间隙,幽幽道:“长老心中都有既定的答案,何苦问我?”
言罢,微微抿了一口茶。
原以为还是以前芙蕖喜欢喝的‘薄雪薰衣’,但没想到竟然换做了‘墨梅傲霜’...
北门那里仍旧没有守卫...
恐怕这是芙蕖偷偷下山去买的吧...
没想到...
看来,芙蕖确实是长大了,不再是他的那个不懂事的小师妹了。
妙法长老的手攥紧了拂尘,隐约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你果然不简单,难怪和清和那厮混得如此风生水起。”
陵越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轻轻扬了一下眉:“长老,你这话就言重了。大家都是修道者,本应同气连枝,不是吗?”
说罢,目光缓缓移向妙法长老,平淡得就像没有任何调味料的白粥。
妙法长老咬着牙,默不作声。
陵越将茶杯放在了身旁的矮几上,拿过芙蕖搁在矮几上仍旧喜欢着的小玩意儿——亲手编织的剑穗,双手手肘搁在大腿上,左手食指穿过剑穗的挂带,右手轻轻地捋着还有些凌乱的流苏,语气与那捋着流苏的动作是一样的轻柔:“长老,我想...你应该在这件事上,还有一份私心吧?”
妙法长老抿住了唇,握住拂尘的手紧了紧。
陵越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仍旧关注着手中的这枚剑穗,语调里带着点漫不经心:“长老,你真的修的是无情道?竟还存在私心?如此,还如何上窥天道?羽化成仙?”
妙法长老暗暗吞下一口气,将手中的拂尘换了一边拿着。这次拂尘几乎是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非常明显的白线。或许这道白线还带着压制着的怒意。
妙法长老转了身子,背对着陵越,语调沉得都能结出冰来:“我本俗人,也不想成仙。”
陵越的嘴角微微勾了勾,欣赏着手中的剑穗,态度平和:“巫蛊之术乃邪术,存在于神州不少角落。苗疆的,善用蛊术做引。巴蜀的,善用阴毒做引。古楚国一带的,善用邪灵做引。想抓出这些人,其实不难,甚至耗费不了三十人的人力,便可将此事查证清楚,将这些人绳之以法,还芙蕖安生。现在城中,其实也就两个派系罢了。一者为盲目信任,一者为所谓眼见为实。”
微微将语调拖长,带了两分强调的味道:“但我想,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也应该知道盲~目~信任不可取,眼见也未~必~为实。”
轻轻呼出一口气,略带一丝讥讽:“毕竟,当事人一共有四~个~,死了一个,死无对证,跑了三个,这天南海北的,何处抓去?”
语调沉下:“遂这危言,自然耸听。谣言,自然纷扰。”
语气稍缓:“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我不否认百里屠苏是嫌疑人之一。”
一把攥紧手中的剑穗,态度严肃且不容置疑:“但从藏经阁打斗的情况来看,绝对还有另外两个人。这两人也同样是嫌疑人。可为何不过是一道剑伤,便全然确定了凶手?”
攥紧剑穗的手微微松了松,如炬的目光直射向妙法长老:“恕我直言,这般断案委实太过草率。”
语调中轻微带了一丝轻蔑:“然而,在这样一个迷雾重重的事件当中,有着太多的蹊跷。而多数人人云亦云,左边听一耳朵,右边又听一耳朵,自己再咂摸咂摸,将自己听到的传言按照自己的思路演化一下,又告诉给其他人,这就是事实。当这些谣言传来传去,最终得到的不过是大家对事实真相的漠不关心,对传言离奇程度的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