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真的不是足够强大,怎么可能让这些剑都俯首称臣呢?尤其是古钧。这般战剑是多么傲气,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可以随意招安的?他既然能够在不足弱冠之龄就能成仙,想必他与仙道之间有着不小的联系,与天界也有着不小的联系。我听闻,若是寻常人成仙,接引这般仙人的仙子是东王公和西王母。但他却得到了太上老君的接引。这...我觉得,即使没有这些事,单是凭借他对那些剑的如数家珍,他这些年来也应该在思索解决之策。而这种解决之策,很有可能是两全之策。而我们却没有他这种能力。
那年老的女人应该是思索了片刻,这才回道:或许吧~也许韩休宁也是你这般想的,才会去搬他这个救兵。但他...还是迟来了。
风晴雪停止了搅动手指,有点疑虑的样子:婆婆,你在蓬蒿里见到韩大人了吗?
那年老的女人有些惊疑:为何这样问?
风晴雪搓揉起了裙摆:当时,我去找寻大哥的线索,就在冰炎洞中发现了韩大人。她被冰封在一块冰中。我看了看冰炎洞中的术法痕迹,当时应该是咱们幽都派去的人都被黑衣人给干掉了,韩大人也受了重伤,这才不得已启用冰封之术。当时,她应该是考虑的,不是冻死黑衣人,就是揪住幕后主使。但她当时接近强弩之末,遂这术法的强度偏低,冰层铺设慢了,范围小了,就连冰炎洞的洞口都没到。我看见被冰封住的她,只能看见个非常模糊的轮廓,她的嘴角还在渗血。我用女娲族的秘术探查过,但我感觉不到她的生之气息。可要说她死了,我也并没有发现她三魂七魄散掉的情况。这让我也有些迟疑了。
那年老的女人略略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道:...未曾。
风晴雪停止了搓揉裙摆,有些惊诧:这...难道是活死人?
那年老的女人叹了口气:人,生就是生,死就是死,未曾有活死人的说法。韩休宁的情况,或许是因为身处强弩之末,又启动冰封之术,遂她也连同被一道冰封,保持容颜不老。但如此之下,生气微弱,凭借着冰封之术勉强保存着躯体和最后一丝生息。一旦解开冰封之术,如此重伤的情形,将是相当不妙。若是有灵丹妙药,或可缓解一二。但恐怕也不会有太多时日。
风晴雪的语气有一点低落:这...始终是幽都的责任。若是可以,我会帮他的。
那年老的女人显然有些诧异:晴雪,你...身为幽都的人,你应该最是明白这世间的枯荣流转,怎能因私情去这般做?你不是执剑长老,身后还有那等厉害人物罩着!改变生死轮转法则,那是要付出难以承受代价的!
风晴雪将手背在身后,搅动着手指,但速度偏慢:...婆婆,你别忘了,韩大人无愧于女娲大神的一切指派,是我们幽都做错了事。韩大人本不该遭此一难。虽然我很喜欢大哥,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做的不对,就是不对。我们本身就有看守凶剑的职责,也明明都知道众神力量衰微,那些大神对凶剑的封印力量在不断减弱。这才需要我们来加固封印,使得人界安稳。韩大人无论是对乌蒙灵谷,还是对女娲大神,她都是尽忠的。若是如此忠心的人,都要遭遇这等不公正的待遇,未免教人心寒。再言,当年的事情,也让他遭遇如此变故,这也算我们幽都还他们一个人情了。否则,此事确实令我心底难安。我并不是要去改变生死轮转的法则,只是希望他能有机会再喊韩大人一声娘亲。他遭遇此等变故,想不起曾经的许多事情,对他而言,其实是幸运的。但我想,终究有一天,他还是会想起一切的。在想起这一切之后,他难免难以理解当时韩大人的决定。这样,他们母子二人必当生出嫌隙。然而,此事却让他们母子分离多年,还让他们母子间产生隔阂,确实也是糟糕。也许韩大人可以为了尽忠不在意,他是不是认她。但对于他来说,他这一生就只有韩大人这么一个娘亲。若是这般活生生地豁开这母子本该有的深情,未免太过了。
那年老的女人对此只是深深的一声叹息:晴雪,你太多情了。如此,你又如何堪当灵女大任?如此,让婆婆怎能安心地将幽都交给你?我们天天都能看到忘川之中流过的无数魂灵,你在忘川之下,还能聆听到这些魂灵的喜怒哀乐。你可以感动,但你不能去为他们网开一面。幽都对每一个转生的魂灵,都必须一视同仁,就像女娲大神对待她的子民。你这般情形,真的能够一视同仁吗?
风晴雪停下了动作,深深呼出一口气:婆婆,他是幽都第一个没有一视同仁的人。
那年老的女人显然被风晴雪的这话给堵住了,不知该怎么开口:...
风晴雪缓下语气:婆婆,你也说一旦解开冰封之术,韩大人这种重伤的情况,可能会让生命难以为继。但若是用一些灵丹妙药吊着命也是可以的。我只是会通过这种办法来让他们母子能够多相聚一些时日罢了。我并不会去违背生死轮回的法则。
那年老的女人也不知道是被风晴雪说动了,还是不愿与风晴雪争论:你若想要这般做,便这般去做吧~
风晴雪轻轻笑了:谢谢婆婆~好啦~我出来许久了,该回去了,要不就要惹人生疑啦~
那年老的女人也笑了笑:保重。
接着,对方便切断了联系。
风晴雪将那圆饼状的东西收好,竟席地而坐,抱着膝盖,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才离开了。
未到一炷香的时间,欧阳少恭竟从风晴雪方才站着的位置不远处的密林中现身,走到风晴雪站的位置,看了看水面,又看了看风晴雪离去的方向,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花灯来,满脸忧伤地点燃那个花灯,放在水面,轻轻将花灯一推,站起身来,看着花灯越飘越远,直到几乎看不到花灯的时候,他才转身离去。
已经从下游打捞到了花灯,花灯并无特别,只是在花瓣上写有“吾妻巽芳”四个字。
六者,妙法长老曾在昨日进入静室算过一卦。今日在听闻陵越和百里屠苏醒来之后,略有些疑虑,但最终还是前去碧云阁了。
七者,目前欧阳少恭已经回了房,回房的过程中曾绕行了一些路程。
八者,这次的九头蛇事件,陵端并没有下山参与。虽然的确被陵越找了,但他推说身体不适无法御剑下山,遂这次行动并未跟去。
将‘他’带来的这些热乎的消息读完,自己说不上心头是种什么感觉,既觉得乱,又觉得好像一切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