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欧阳少恭,她并不怎么关心。她这模样,让我感觉有点招架不住,就给芙蕖师姐递过去一个‘帮忙’的眼神。但在我和芙蕖师姐目光相接的时候,我从她的目光中读到的却不是‘我会帮忙’或者‘她可能比较热情,你多担待’的意思。我读到的是芙蕖师姐有点警惕的眼神。这就有些...再想想之前几个人的闲聊,我感觉这风晴雪应该是有点儿什么莫名其妙的想法。之后,我打算带着芙蕖师姐去看百里屠苏,但我并没有这么说,而是跟芙蕖师姐说的,新晋弟子惊魂未定,师姐不如去给他们送点镇魂符?如此,也减轻一些凝丹长老的负担。我跟芙蕖师姐说的时候,递过去的是‘回避一下’的眼神,意在告诉芙蕖师姐,风晴雪这边委实有点那个啥,还是避讳一下比较好。芙蕖师姐读懂了我的意思,直接就答应下来了。之后,还跟风晴雪说,这女工挺费眼睛的,她昨晚受了惊,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我们要出去一趟,办点事情。可风晴雪并不领情,对昨晚的事情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说女工很有趣,她想多学学,既然我们有事,不用管她。瞧见她那样子,我跟芙蕖师姐对视了一眼,有点不怎么好说的感觉。之后,我俩确实还是去凝丹长老那里转了一圈儿,给那些新晋弟子分发了镇魂符。然后,我俩就去碧云阁了。在快要接近碧云阁的时候,芙蕖师姐问我,大师兄有没有跟我说起过百里屠苏的其他一些情况?这让我挺懵的,什么叫做其他一些情况?我就直接问她,大师兄是怎么跟她说的?否则,我也无法回答她这个其他情况的问题。她一想,觉得也对,就跟我说,大师兄对她说,百里屠苏是他弟弟,幼年经历坎坷。他们兄弟俩在幼时走散,亏得被执剑长老找到。他们兄弟才有团圆。而百里屠苏在没有被执剑长老找到的岁月里,经历风吹雨打,所以身子相当的糟糕。被带回之后,就养在玄古居里。花费了无数心力,也才稍有起色。为了方便大师兄照顾他,也因为他确实有天分,如此才被执剑长老收为了二弟子。至于来到前山,则是因为百里屠苏的身体确实好转了很多,可以跟大家接触了。我一听,觉得并没有什么出入,也没有发觉大师兄跟我说的比跟芙蕖师姐说的多。我就跟芙蕖师姐说,大师兄也是这么告诉我的,不存在其他的情况。她听我这么说,还将我一阵打量,觉得我在说假话。但这是事实,我坦荡的接受她的怀疑。她见我应该确实说的是实话,就叹了口气跟我讲,她觉得风晴雪好像有点问题,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听她这么说,我就带她去碧云阁西门[636]那边,问她为何这么说。她跟我说,风晴雪到天墉城来,并不是来修道的,而是来找人的。她在找一个眉间有一点朱砂的男子,那个男子叫做韩云溪,年纪应该是舞象之年的样子。然而,她在天墉城里晃荡了好几天,并没有看到这么一个人。直到这次翡翠谷试炼,她看着百里屠苏有点儿像是她的故人,遂想要问问他的情况。但又觉得唐突。倒是欧阳少恭替她解了围,主动去问百里屠苏。只是百里屠苏没有给回应罢了。之后,她就跟芙蕖师姐打听起了这么一个人。但芙蕖师姐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也根本就不认识这么一个人。虽然按照风晴雪的描述,百里屠苏还是符合年纪这么一条的。但是,眉间一点朱砂和名字却完全不符合。所以,她方才才问起,大师兄有没有跟我说起过有关百里屠苏的其他情况。可这个事情,我也无能为力。在弟子名册上,百里屠苏那一页在原名那一栏,写的就是百里屠苏,这是由执法长老座下的刀笔篆写的,又不是我写的。他们这么写,肯定就是这么个情况了。再说,这眉间有朱砂的事情,也挺莫名其妙的。这东西,我听说应该是自小就立志于修行无情道的女道士会被点上,意在守住自身的坚贞。若是她们眷恋红尘,与男子有过那事儿,那枚朱砂便会消失。那东西好像还有个别名,叫做守宫砂什么的。在修道这一块儿,差不多是这种情况。而在江湖中,则是一桩笑谈。这男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个东西?除了那些唱戏的伶人会这般装束而外,他们下了戏,跟我们不也一样么?再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不是朱砂,而是修炼到极高的境界,在眉间会产生不同的花钿[637]。无论从何种情况来说,没有一个符合的。这就真的有点莫辩难言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风晴雪只是对百里屠苏感兴趣,觉得他有可能是她的故人,而不是对他有喜欢这种想法。只是,她这种对着百里屠苏穷追猛打的样子,怕是因着这儿女情长的事儿,又会增加更多的变数了。
陵阳说的确实在理,但自己感觉也有其他的可能:这...会不会百里屠苏天生便有一枚朱砂痣?
陵阳有点震惊地看着自己:那他这痣是怎么没的?大师兄既然和他是兄弟,那大师兄又怎么没有?
他提出的问题,自己回答不了,舌头打结:这...
而且,那算是自己直觉所感。
可陵阳却觉得这种状况发生的可能实在比较低:再说,若他真有这么一枚朱砂痣,怕是我们连见到他的机会都没有。
自己不明白:为何?
他看了自己一眼,这才将目光偏转到了茶汤上,语气带着些微的低沉与忧伤:因为这在民间视为不详,一出生就会被直接勒死,所以这是不可能的。[638]
自己的眉毛猛地一跳:勒死?这是什么说法?
他像是被那茶汤吸走了魂魄,没有抬眼,语调低沉地解释起了缘由:就是说,这人天生就是个天煞孤星,会克死周围的所有人。而那枚朱砂,就是这人上辈子犯下无数滔天罪行之后,被崔判官处之以墨刑[639]。意在提醒大家,这人是罪人,虽然有轮回,但应当生生世世都横死,以做偿还罪孽之用。而用绳子勒,则是说,如此才可以将恶魂绳之以法,且做这件事的人不会被恶鬼缠上。
自己对这般草菅人命,简直感到难以置信: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听见自己这应该说是尖利的声音,抬头看向自己,有安抚之意:别这个样子。你得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读书的机会,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修道的机会。跟这种说法差不多的许多说法,在民间流传甚广,因此横死的也很多,不奇怪的。[640]
他似乎是有点开导自己的意思,提起了修炼的事:你觉得我们平常修炼的星蕴,如何?
自己虽然仍旧沉浸在那般难以置信中,但好了一些:正常的仙法修炼。
他耸了耸肩,无奈的意味颇重:可这在许多人的眼中,我们没穿这身道服的话,就是妖怪修炼成了精。
自己简直都不知该说什么:这也太...
他却冷静得很:你无法对抗的。
被他这冷静的语调一砸,再细细想想他说的话,自己感觉他似乎不仅仅是说这个朱砂痣的事情:...就像现在的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