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自己的心头又再次被那酸苦的滋味一个浪头掀翻。
竟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这话里埋藏的玄机。
自己委实是被那浪头给打翻在地,翻身艰难,遂也不想再有更加糟糕的境遇,面色郁郁地提起其他事来:...对了,其他几个阵营最近没什么动作吧?
说起这个事情,陵阳像是忽然老了几十岁般的,深深叹了口气:哎~
这般模样,弄得自己心头一紧:打起来了?
他对自己这个猜测,扔了个‘你倒是想得好~’的眼刀过来,嘴角却是微弯的弧度:呵~要是打起来就好了~我也能踏实睡个好觉了。
听着他这典型的反话,自己顿了一顿,猛然间察觉到事情拐向了可能拉不回的深渊:...该不会现在这翡翠谷试炼由百里屠苏带队一事成了万众瞩目的事件了吧?[582]
他点了点头,面色沉重:是。这更加是我无法安眠的缘由。原以为那几个阵营会相互倾轧,但也不知道他们在得知了这个事情之后,有着何种思量,竟统一休战了,都安静下来,彼此暂且的井水不犯河水了。[583]
自己真没想到,居然事情会变成这样,一下子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除了惊讶,便是颓唐了:什么?!这倒确实是麻烦了。
他薅了薅后脑,一脸的生无可恋:所以啊~我这几天头发都是一把一把的掉,担心啊!
原本自己的心就已经挺沉重了,他这话惹得自己的心更加沉重:如果是这样,做好给大师兄请罪的准备吧~
他翻了个白眼,妥妥嫌弃自己这实话实说:嘿!你这话让我更睡不着了。
在结束了这一场谈话之后,自己蓦的感到了前路曲折。尤其又是这么个现实的情况,自己甚至是在心底里唾弃那个做白日梦的自己。祈祷,原本就是毫无用处的,却还当做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抓住,也不知是愚笨,还是心存侥幸。就现在这般情况,防微杜渐做不了,又暂且动不了其他阵营,百里屠苏的事情又成了现在万众瞩目一事,这不是明摆着等着请罪呢吗?
哎~
自己感觉,目前除了叹息以外,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
茶杯中明艳的茶汤,分明应当是微苦却回甘悠长的,但现在么,却全然的只剩下了涩,教人难以下咽。
最终,自己还是前去洗去一身的风尘,有点儿似个癞皮狗一样,就这般赖皮赖脸的,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待得自己回房,陵阳都已经睡下了。
还是和衣而卧的状态。
甚至那鼾声还有那么些炸耳朵。
虽然打鼾这种事情对于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其他人而言,是挺扰人的,但看着陵阳这个状态,自己却发觉身体里泛着苦涩与疼痛,两种感受似相互交缠的藤蔓般,将自己的心绞紧。
百里屠苏的事情,正如陵阳所说的那般,看着就是个甲级弟子人人可做的非常简单的事情。
但这件事的牵扯,却像是那织造密实的蜘蛛网。哪怕是一根毫毛被蜘蛛网捕获,最终得到的结果,绝不是因为只沾染了这么一点便能轻易逃脱,而是因为有了这么一点沾染,恐怕便再也逃不过蜘蛛的猎捕。
陵阳这般样子,怕是内心的疲惫与焦灼,将他空耗。
自己这么个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同僚,又没有在他的身边,有更多的事情压在他这么一个瘦弱的小身板儿上。
他太累了。
太令人心疼了。
昆仑山的天,晚上还是挺冷的。
自己走了过去,替他盖上被子,再将他那方的窗户调整了一下开口,别让他着凉,否则,事情只会更糟。
来到矮几前,将之前的冷杯残茶轻悄悄地给收拾了,擦干了头发,自己也躺上了床。
也许是因为多了一个帮手,此刻陵阳的鼾声小了一些,眉间也有些微的舒展。
看着他那个样子,自己的心也稍微有了片刻的松弛。
灭了蜡烛,自己也闭上了眼,好好睡上一觉。
这般,才有精力去面对这长着獠牙的未知啊~
在焦灼中等待了两天,就到了试炼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