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因为梦璃的效仿而微微愣神了些许,醒而并没有什么责怪意味地低斥了一句:胡闹。
许是这有些相似的场景,勾起了彼此之间共同的回忆。
自己和梦璃相视而笑。
最终,摆脱不了梦璃的纠缠,自己给那两个孩子取了表字,这算是人界的一种传统吧~
由有名望的长辈或者本家里德高望重的人,为小辈取上表字。
虽然取表字应该在弱冠之年,表达其可建功立业。
但下一次与他们见面,他们已经过了人界之人取表字的时候,如此就当做是空手而来的自己给他们的一份礼物吧~
那些日子,有奚仲的陪伴,儿女双全的梦璃看上去很幸福。
那样的幸福,自己曾经感受过。
自己知道,那样的幸福是真实的。
虽两人都不愿谈及往事。
毕竟一步一伤。
但梦璃许是从自己的眼睛里看到了怀念,在梦貘族所供奉的月神的祠堂的后花园中,一向心思玲珑的梦璃,看着盛开的紫晶花,却提起了菱纱。
那是两人的至交,也是自己的正妻。
梦璃提起,自己却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菱纱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
知道她或许还在鬼界服役,但那个时候已经成仙的自己,是怎么着都没有可能再像年少时期那般无畏,闯进鬼界。
那时的自己,只为自己的信念而活。
只为自己值得付出的一切而活。
焉知天道二字?
也对~
谁没有鲜衣怒马,挽弓射雕的时候呢?
那时,只是勇而无谋,视为无畏。
然只是不懂天道可畏罢了。
一时间,两人之间静默得可怕。
自己低着头,看着腰间缀着的九龙缚丝剑穗,不知该说什么。
梦璃也没有再说。
忽的,梦璃转过头,看着自己,问了一句:你这头发是为了她而白的吧?
自己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为了她而白的。
梦璃轻声叹了句,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你为她白头,也算是圆满了。
梦璃这话,让自己的心头沉了沉。
圆满?
或许,自己终此一生都无法圆满了。
师公让自己立的誓,全毁...
师父让自己侍奉师叔,未曾做到...
师叔被囚东海,身陷囹圄...
门派彻底凋零...
菱纱无法挽留...
天河眼盲无解...
就连你,梦璃,也过得如此辛苦...
...这一切,圆满吗?
自己扪心自问。
可得到的答案却是,残缺不全。
自己幽幽瞥向月神像,暗道,月亮还有阴晴圆缺,可自己的这一切,却从未有过完满。
找到阴阳紫阙又如何?
有天河的神龙之息又如何?
自己运转水灵珠以阴性功体助菱纱吸摄望舒寒气又如何?
最终...
她还是走了夙玉师叔的老路...
即使自己用了师叔挥向自己的那一掌而在自己身体里残存的阳炎...
即使得到了青阳和重光两位长老给予的火玉...
即使自己还曾寻到炜桐木为她驱寒...
即使自己还曾尝试利用玄霆师伯曾言的阳性心法修炼,以助菱纱化解望舒寒气...
可自己没有至阳功体,又为极阴之人,仅修炼至第三重,便冰火两重天,难以为继...
在强大的望舒面前,一切都是杯水车薪...
没有她在,自己即便寿终正寝,也不会得到圆满了...
再一次的安静,让自己感觉到些许的不知所措。
或许,梦璃是好心地想要劝自己放下吧~
但对于菱纱,自己怎么放得下?
自己也不想让梦璃担心,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梦璃像是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一样,仅仅是淡淡地看着自己,带着劝止之意。
她可能知道自己要带给她的消息便是,天河已去,便不想再让自己讲上一遍,再伤心一遍。
的确,即使神龙之息再厉害,就连神力都有衰竭的时候,更何况是神龙之息于一个凡人了...
梦璃那般冰雪聪明,怎么会揣测不到?
这般倒像是自己在做多余之事了。
她刚刚生产不久,的确不应该与这些坏情绪相伴。
她善解人意地化解了,此时两人之间的尴尬。
她谈起了奚仲,谈起了她怀孕时的种种,谈起了她生产时候的感觉,谈起了她想要让她的孩子叫自己干爹的原因以及想让自己为她的孩子起名的缘由...
这些事情虽然琐碎,但确实能够从梦璃的一颦一笑中感觉到她初为人母的幸福。
也许幸福就是这样,看上去很平淡,但却回味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