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紫衣弟子推门而入。
“陵云,何事?”
仍然躺在床上歇息的陵越问道。
并非是因为陵越离开门派之后,便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而是,现在的他,就像是服用了软筋散一样,提不起力气。能够说出几句话,已是相当费神的事。
此时的陵越,总觉得在客栈休息的这几天,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可这事情是什么,陵越却是不知。冥冥之中,陵越觉得有什么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可又觉得没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这样的感觉实在是怪极了,可这偏偏还无从说起,你说这恼人不恼人?
陵云,也是陵越的心腹之一。与陵越私交深厚,为人严谨,做事妥当,从不出现任何纰漏,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下属。正因为与陵越私交深厚,故而与陵越之间的关系,和陵阳并不相同。陵云与陵越的关系,更像是兄长和弟弟之间的关系。陵云为人机敏,陵越有意提拔,再加上陵云在情感上有些依赖陵越,便使得陵越在很多时候,对待陵云就像是自家的弟弟一般,虽然不如屠苏那般亲厚,但更像是普通家庭里的那种兄弟关系。
“大师兄,风暴过去了,天也晴了。今日,可以顺利御剑回天墉城了。”
陵云站在木质的屏风之后,对陵越说道。
也不知是为何,当他们几人参加完太华山继承人的奠基仪式之后,在御剑回天墉城的途中,到了玉门关这个鬼地方,就怎么都走不了了。
这是为何?
陵越一行人到达玉门关之时,很是不幸,正好遇到此地常年出现的风暴。
一时之间,黄沙漫天,让整个玉门关都在这风暴的肆虐下,无所遁形。当时,整个玉门关,可以说是暗无天日,日月无光。
陵越一行人,无法在这种暗无天日的情况下,辨识方向,只得在玉门关停留。而且,在风暴肆虐的情况下,也无法御剑。虽然陵越归心似箭,但也不能不顾及自己这些心腹师弟的安全。陵越虽有那个自信,自己就是硬闯,也能够顺利回到天墉城。可他的这些师弟,就没有他这个本事了。无法,只有先传回一封灵笺,等到风暴过后,再次启程。
“让其他师弟先行准备,未时启程。”
陵越自知自己这种情况,可能暂时无法御剑,只得把时间往后面延迟一些。现在才是巳时,还有几个时辰,缓缓过后,再图后事。
“是,那陵云就领命告退,大师兄好好休息”
陵云知趣的从房间里退了出来。陵云这几天,不知为何,也觉得心中不太安宁。这大师兄就像那未出阁的姑娘一样,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在房间里休息。这让陵云觉得有些奇怪,以往,陵越是不会这样的,就算是修炼,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啊。毕竟,这个地方浊气这么重,还怎么修炼啊?忽地,陵云想起了那时执剑长老惩罚陵越的事,便觉得肯定是那个时候,执剑长老罚的太狠了,所以陵越留下了病根,这才出现了这种情况。
陵云为自己想通了这样一件事,还沾沾自喜。
只可惜,背道而驰矣。
此番,陵云就去告知师弟们准备未时启程。
可这说来也怪,陵云刚刚离开,还没有一炷香的时间,陵越周身那种像是服用了软筋散的感觉,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在他身上一般,很快就烟消云散了。陵越忽然有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这真是......
可这酸软无力的感觉消退过后,取而代之的是心口的位置,有些隐隐作痛。
陵越只道是自己归心似箭,思念成疾。
只是,陵越不知道的是,在心口的位置,早在前几天,就被一把名为剜心刃的狠狠割开,取尽了心头血。现在,那左侧的胸腔里,涌动的是仅剩下一滴的心头血。其余的,去了一个天寒地冻的地方。
天墉城,界碑处。
“哎,大师兄,怎么还不回来啊?”
芙蕖一个人坐在阶梯处,玩弄这种自己的小辫子,双眼直直的看着前方,望穿秋水,喃喃自语。
“哦?原来芙蕖妹妹在这儿啊?在等大公子吗?”
缀着一袭红衣的红玉,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芙蕖身边,笑着打趣道。
“...我...我...红玉姐,又取笑芙蕖”
芙蕖怎么经得起红玉的一番调侃,如同白色的芙蕖花般的脸,瞬间红了个透。
“想就是想,有什么好隐瞒的?莫不是芙蕖也是个别扭的人?”
原本,红玉是想说,莫不是芙蕖也是个和主人一样别捏的人?可想想,又觉得不妥,就咽了回去。要是紫胤听到自己这句话,岂不是得气的背过气去?
“不是...不是...”
芙蕖连忙否认道。
“芙蕖,这清晨,阴寒之气甚重,还是回去吧。大公子回来了,应该不想见到一个病怏怏的芙蕖吧?”
红玉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善于利用他人弱点,达到自己目的的人。而这陵越便是芙蕖的弱点,只要是和陵越有关的,芙蕖都不会放过。就像是那个时候,明明芙蕖并不喜欢屠苏插在她和陵越之间,可为了能够天天见到陵越,还不是委曲求全,在陵越三言两语之下,就乖乖的去和涵素求情了吗?
“嗯,知道了,谢谢红玉姐提点”
芙蕖知道自己从小身体就不太好,很容易感染风寒。于是在这偌大的天墉城里,个个弟子都能够在寒冷的冬天利用修炼的真气护体,只是穿着单薄的弟子服,而自己却还要披上御寒的斗篷。
说完,芙蕖就一个人离开了。
界碑处,只余一袭红衣,仿佛是在等待宿命的来临,又像是在等待着为迷途之人,指点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