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故作神秘,道:“我另有人选。”
陈雍容也不再追问,只是问道:“你那日去醉仙居?谁约了你?”
范闲微微一愣,神色窘迫,讪讪地开口道:“是要去……二皇子约了我,我是要去和他说别再拉拢我,我对内库和京都没兴趣,只想带着你拍拍屁股走人。”
“他……”陈雍容欲言又止。
“我觉得或许不是他,毕竟我要是出了事,他是最明显的人。”
陈雍容看着范闲,道:“京都的人从不说真话,也不相信别人口中的‘真话’,他与太子都是陛下千锤百炼出来的人物,无论是谁都不简单,你还是不要轻易下结论为妙。”
范闲试探着问道:“你和他们两个熟?”
“我以前做过一段时间婉儿的伴读,常去宫中,陛下、太后,各宫妃嫔还有……”陈雍容沉默片刻,道:“还有长公主,我都是熟悉的。”
范闲想了一会儿,道:“那我明日先去醉仙居问个究竟。”
话已至此,陈雍容起身道:“你早些休息。”
“哎,雍容——”范闲有些窘迫,道:“我有些事情想拜托你,我自己来担心出差错……”
陈雍容却好像已经会意,道:“明日我来接滕梓荆,给他与他的妻儿找个安全的地方暂避风头。”
“我会和家里的人通气。”范闲不由露出一个笑容,道:“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陈雍容踩着月光,回过头看向他,眉宇间多了几分温柔:“好。”
陈雍容回陈园堪堪睡了两个时辰便已经到了鉴査院点卯的时辰,她揉揉眼睛,勉强起身去院内洗漱,将官服换好,还未出门,忽然有小太监上门,道:“小陈大人,接旨吧。”
陈雍容一掀衣摆,双膝跪地,道:“臣接旨。”
“传陛下圣旨:鉴査院陈海庆抓捕程巨树有功……”
陈雍容细细听完,庆帝的意思无非是表彰她罢了,同时赏赐了一些东西,她这才道:“臣领旨谢恩。”言罢起身接旨。
太监笑眯眯地开口道:“陛下料见小陈大人一向准时点卯,特意派了奴婢早些来陈园宣旨。”
“辛苦公公了。”
陈雍容话音刚落,陈叔已经将装了金花片的荷包递了过去,太监眉开眼笑地收下,随后细声道:“陛下还叮嘱了,小陈大人得闲便进宫一趟。”
陈雍容神色不变,只是道:“臣不过鉴査院寻常官员,无旨不得进宫。”
“哎,陛下说了,小陈大人是陈院长养子,又曾做过晨郡主的伴读,惯与皇家亲近,没有这等规矩束缚。”
陈雍容低眉顺眼应声道:“臣遵旨。”
等送走了宣旨的太监及随从,陈雍容才对陈叔道:“叔,通知铺子的人,最近不要轻举妄动。”
“是。”
陈雍容去鉴査院点了卯,这才换了官服去到范府,还特意拉了一辆马车。
说起司南伯范建,陈雍容也是跟着陈萍萍见过的,不过范建与陈萍萍素有争端,连带着陈雍容也不被范建待见,若是换作以前,她看到范建心底还会打鼓,在鉴査院呆久了却也无所谓了。
“劳请支会范大人一声,陈海庆前来接人。”
门口的小厮立刻道:“老爷请小陈大人进去。”
陈雍容微微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跟着小厮走了进去。
今日恰逢休沐,范建正在会客厅坐着,手中还拿着一卷书,此时厅中仅他一人,陈雍容走进去,只觉得有些古怪,行礼道:“拜见范大人。”
范建抬眼看了她一眼,道:“嗯。起吧。”他又道:“滕梓荆还在收拾东西,你且坐着等一会儿。”
“是。”陈雍容应了一声,坐在一旁等了起来,旁边有仆从斟茶,她也微微颔首。
她当然知道这是范建留她的托词,范闲必定知会过,滕梓荆要收拾早就收拾好了,哪里用她等。
范建自她坐在那里便开始暗自打量,饶是他对陈萍萍一向有偏见,却也不得不承认这老东西看人的眼光与调/教的手段很是不错。
陈雍容出落清丽,言行举止落落大方,无论是办差还是为人都很不错,当的了鉴査院要务,做的了一家之主母,难怪他那个儿子一眼就相中了陈雍容,也难怪范闲这小子痴迷不已,嘴里时不时蹦出几句酸词儿,什么“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陈雍容自然是察觉到范建打量自己,但范建毕竟是朝廷官员,又是她的长辈,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任由他继续打量自己。
范建已与庆帝说了解除婚约的事情,那国君只是狡猾地含糊其辞,始终没有给个说法,可他心里始终觉得不舒服,今日一见陈雍容,到觉得她不错。
仔细想想,范闲是他儿子,陈雍容是陈萍萍义女,他还算挖了陈萍萍那老东西的墙角,报了这么多年被他戏弄之仇……
思虑下来,范建心中舒适许多,对仆从道:“叫滕梓荆来吧。”
“是。”
等到滕梓荆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陈雍容与他对视一眼,这才对范建道:“如此海庆便告辞了。”
范建扬扬下巴,忽然道:“以后叫范伯父吧。”
陈雍容更加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唤了一声,这才带着滕梓荆离开。
二人坐在马车上,陈雍容忍不住问道:“范大人是什么意思?”
滕梓荆面不改色地回答道:“相看了觉得合适,自然要提前亲近一下。”
陈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