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停在了他的床前。
谢铭迟感受到有一双视线注视了自己一会儿,随后,就有手指触碰上了他的手腕。
就是现在!
谢铭迟立刻反转手腕抓住了那人的胳膊,同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抓到你了!”
他没拉住窗帘,床边人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就十分清晰。
万无秋怔了一会儿,笑了:“装睡?”
谢铭迟“哼”了声:“猜到是你,所以就等一等。”
他停顿片刻,嘴角也勾起了笑容:“你说是吧,我的鬼傀。”
万无秋看了他一会儿,笑意不减:“你知道了?”
“难道你撒谎的技术很高超吗?”谢铭迟有点无语,“你不觉得自己破绽百出?”
“唔……还行,”万无秋思考了一会儿,“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谢铭迟说:“从你说要和我联盟开始。”
其实万无秋的话有道理,小范围的盟友总比大范围可靠,但问题就出在万无秋说自己是一个老手,却找新人联盟。
新人有什么用?不添乱就不错了。
但万无秋既不是要用他来试验死亡规则,又不嫌弃他是个新人。虽然他在傀界里的表现确实说得过去,但一个刚认识的人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连小肖都说了,他的红眼睛看着就不健康。
正常人都是畏而远之,万无秋却一直凑上来。
再者,他能直接看出贺岐不是谢铭迟的鬼傀,也存疑。
这几天的接触下来,虽然谢铭迟偶尔也能看出谁是傀儡师谁是鬼傀,但总有不确定的时候,比如小肖和褚优,其实他就不是很确定。
再说了,他都已经把手链戴在手上了,贺岐也在旁边,万无秋却觉得贺岐不是他的鬼傀。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万无秋知道谁是他的鬼傀。
还有杜先生的游戏,谢铭迟后来想通了,其实他就是挑出了两队搭档,万无秋只是为了混淆他的试听,才说是自己动了手脚。
莫名其妙出现,却遇见得很巧,几天的生死存亡下来都一起度过……
虽然宣称沈绯年是他的鬼傀,但却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默契——起码进过许多个傀界的搭档不该是这样……
还有回到现实之后,谢铭迟手链的位置莫名颠了个,餐桌上突然出现的早餐……
他只能认作是自己“走丢”的鬼傀回了家,“好心”做了这些。
这些总结下来,谢铭迟99.99%肯定万无秋就是他的鬼傀。
而且万无秋似乎从头开始就没有很用心地遮掩。
万无秋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要出去转转吗?顺便聊聊天。”
夏天夜里的凉爽很是透人心脾,再加上前一天下过雨,雨水潮湿的味道为夜里添了一份凉气。
谢铭迟没有叫醒贺岐,和万无秋走出了别墅,开始在周围转悠。
谢铭迟问:“我记得选鬼傀的时候,你不长这样。”
“对,那是我以前的样子,”万无秋点头,“但是你可能觉得那样的我更熟悉,选我的几率更大。”
谢铭迟刚想问这是什么原理,突然就想到自己当初确实一眼就选中了万无秋,于是硬调转话头:“你说过傀儡师和鬼傀之间一般是有联系的?”
万无秋:“对。”
谢铭迟:“可你那个样子明明就是个古代人。”
“谁说不是呢,”万无秋摸着下巴说,“也许是前世姻缘?”
谢铭迟:“……”
他不想理人了。
万无秋就笑道:“哎哎哎,开个玩笑,也不是。你记不记得我说过以前邻居家有个小孩,经常来我家找我。”
谢铭迟:“昂。”
谢铭迟:“……那是我??”
万无秋说:“是啊,你可以当作那是上辈子的你。”
谢铭迟瞬间面色复杂:“不是,那你死了有多久了?”
夜风轻轻吹过,万无秋没有很快回答他。
意识到了自己失言,谢铭迟立马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
“差不多一千年吧,”万无秋思考一会儿后给出了这个答案,“我没仔细数过。”
谢铭迟哑然。
半晌他才说:“一直不入轮回?”
万无秋笑了:“不是说过吗,我在等人。”
谢铭迟:“等谁?”
万无秋:“你。”
蝉鸣鼓噪,连带着前面的灯都昏暗不清。
谢铭迟有点受不了这个微妙的气氛,换了个话题:“那沈绯年呢?他不是谁的鬼傀,为什么还能进傀界?”
万无秋认真解答:“按理来说不能,但他有一些特权,所以可以。”
谢铭迟问:“为什么有特权?”
万无秋:“可能因为资历大吧。”
谢铭迟:“他是你学弟?”
万无秋:“也是你学弟。”
谢铭迟:“所以我们都是同学——你也资历大,也可以有特权。”
万无秋笑叹一口气:“算是吧,你思考问题的方式还是很独特。”
谢铭迟知道他这是在和“前世”的自己作比较,心里有些抵触:“我已经在过这辈子了。”
万无秋点头:“我知道。往事千年,云烟而已。”
谢铭迟踌躇片刻,开口:“我们,会一直进傀界吗?”
万无秋抬头看了看天:“会吧,直到你彻底健康为止。”
谢铭迟不解:“我到底怎么了?”
他明明检查之后什么事都没有。
“没什么大事,就是比较麻烦,”万无秋敷衍过这个话题,“唔……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我们好像走到了什么别的地方。”
谢铭迟瞬间警觉,朝四周看去。
他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那栋闹鬼的别墅附近!
而那栋原本闹鬼的别墅,已然变成了一座看起来十分有年纪的古堡。
古堡之上,有一扇窗户里面亮着诡异的红光。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窗边,慢慢把手放在了窗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