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洲留在伙房忙碌,楚青澜总算没像七夕时骗他们,真与谢明青一大早出了门,不知跑去了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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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帝山山顶的邀星亭有名,白帝庙有名,庙外不远的旧佛塔也有名。
塔刹背面,大风吹得衣裙飘扬,谢明青与楚青澜就在此地。
两人坐在塔顶,楚青澜摇头晃脑地哼着四处听来的歌,谢明青拿出两只飞镖,它雨燕形状,彼此相扣,严密吻合。
谢明青双指微动,拆开它们,递给楚青澜。
“咦?”楚青澜见了稀奇,在掌心玩了两下,又夺走谢明青的那只拆拆合合,“这是什么?”
谢明青收走另一只拢在袖中,挡开楚青澜,“母亲留下的信物。小澜,‘雨燕’本非我一人统领,你我皆可调动雨燕。”
楚青澜捏着代表“雨燕”的飞镖,眨了眨眼:“兄长,我随父亲姓了楚,我——我有王府、有王印、有封号,有祖母与父亲留下来的大半家产,谢家人皆不喜宗室,我以为雨燕……”
谢明青握住楚青澜的手,攥紧并未开刃的燕子镖,“小澜,我知道你向芍药馆主打听父亲,我不清楚过去的旧事你了解到多少,但无论姥姥姥爷曾经如何看待父母的婚事、如何看待我们,雨燕与镖局,是我们绝不能丢下的东西。前些年镖局负债,不足以安定雨燕,如今好了许多,是时候将它交给你了。”
他目光温柔,楚青澜却摊开手,捻着袖子擦了擦那枚飞镖,问:“可我们要‘雨燕’做什么呢?天下太平,边关早非谢家将镇守——”
谢明青打断她:“不是你上回说想要么?”
楚青澜撅着嘴哼了声,“那是我觉得手下有一批人马好生威风。”
谢明青失笑,偏头望向脚底尽收眼中的白帝城,轻声道:“也许……不久后,我朝将与西域再度往来。”
楚青澜睁大了眼,片刻没能说出话来,面上表情倒是一时欣喜一时落寞。最终,她看了看杳无人迹的四周,点头,“我明白了。”
趁谢明青笑意不改,楚青澜藏好燕子镖,又问:“镖局债清,兄长,你哪儿来的几千两银子?君松哥说你独独经商时最笨,老是赔本,你——”
谢明青双眉挑起,瞥了楚青澜一眼。
楚青澜立马改口:“哥——”
“……你谢谢你黎大哥吧。”谢明青不看她了。
楚青澜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噌”地站起身,脸色大变,“你和黎大哥果然——哎呀——”
听着她在身后踩来踩去地踱步打转,谢明青问:“楚大女侠有何高见?”
楚青澜不答反问:“表兄,你喜欢黎大哥吗?”
“……”
“本姑娘看黎大哥挺喜欢你的。”
谢明青没动,垂眼远眺,也问:“怎么样算作喜欢?”
“你傻呀!”楚青澜一下子便蹲在了他身旁,双手原地画起小人,“很简单啊,喜欢就是想要与他过一辈子,一直、一直、一直待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闻言,谢明青轻笑,调侃道:“那你和连公子便是如此?小澜,你要当你的楚大女侠走四方,怎么与书生一直待在一起?”
楚青澜纳闷:“怎么不能?他像行囊一样挂在马背上就行——啊!我明白了!”
谢明青面露疑惑。
楚青澜贴心解答:“兄长,你最不乐意挪窝了,不是待在镖局就是闷在王府,偶尔外出还是不得不为之。原来啊,你是因为黎大哥是黎大侠,他要走四方,不能与你一直待在一起,所以你不敢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