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怎样?”黎风烨真希望自己的确把他娶了。
谢明青抿了抿唇,低声道:“我不想怎样,是黎大侠前几夜尚且对我如此这般。”
思及滩边的冲动一吻,黎风烨心虚又理亏,别开双眼,朝投来视线的众人说道:“去临江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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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客栈并不临江,它的“临江”二字,恰恰来自于丹仪的“临江月满”名号。故而掌柜与丹仪熟络无比,当即认出众人身份,将驿站送来的行装交还他们。
丹仪留话在先,客栈早早备好四间上等客房,但因意料之外的楚青澜同行,掌柜连忙吩咐伙计再去收拾一间新房。
见他忙碌,尤怜天先说:“不必,我无需在此留宿。”
黎风烨另有打算,也说:“我与谢公子同住一间便好,掌柜的,不用再收拾了。”
这句话仿佛坐实了他与谢明青关系匪浅。
楚青澜看了看他们,又瞧了眼倚在一旁蔫成黄花菜的连长洲,附和道:“阿叔,我们一路跋涉,急着歇息片刻,您别麻烦啦。”
她扭头向尤怜天说:“小怜,你也先在这儿住下,好生歇息歇息,正好我们问问小花之事。”
小姑娘一声“阿叔”喊得年迈掌柜喜笑颜开,不再推脱,唤了伙计领众人上楼,自己则与丹仪传讯去了。
随后几人说定一个时辰后楼下相见,待丹仪与玉霓来此交接,再做安排。
两刻后,黎风烨与谢明青清点行装,自觉饥肠辘辘,提前下楼。
却见栏杆后红衣飞舞,高大女子半倚柜前说着话:“掌柜的,可有上房?”
“姑娘来得巧,恰好收拾出来一间……”
那人言行爽朗,声调熟悉,黎风烨探头一望,她容貌与玉霓九分相似,不是玉裳,还能是谁?
“我大抵要住个七八日,掌柜的,这些日子您的店我护着了,不妨便宜些。”玉裳报了个数,“这价钱如何?”
与此同时,两人走进大堂。黎风烨与谢明青对视一眼,尚在谈价的玉裳忽地改口,拍案定下房间。
她手指一曲,铜板碎银“嗒嗒”落在掌柜眼前,而她转身撞上两人身影,面上全无讶色,笑道:“巧了!”
见他们相识,掌柜还未提醒伙计,玉裳挎起行囊,摆了摆手,“掌柜的,来壶热酒,一两酱牛肉,再来些青豌豆,花生米,就送到院子里。”
“再上一盘清炒,一只烧鸡,送到女侠桌上。算我的。”黎风烨接话。
玉裳又是一笑,几步走来,谢明青出声:“天热,还要三碗冰粉。”
常言不打不相识,打擂之事过去数月,黎风烨浑然不觉玉裳陌生,三人顿时步伐一致地迈向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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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清净无人,树下热酒在旁,三人同坐一桌。
林荫在上,热意消退,对面的玉裳动筷,黎风烨跟着喝酒,热意又上心头。
“玉女侠怎么在锦城?”黎风烨问。
谢明青也问:“玉裳,你来寻郡主?”
玉裳丢了几粒花生米进嘴,摇摇头。
看她视线停在黎风烨身上不去,谢明青说:“黎大侠并非外人,你直说无妨。”
玉裳立马放下酒壶,“公子,黎大侠,我这一路听来不少风言风语,你们二人当真喜结连理?”
黎风烨一呛。
城门遭遇历历在目,谢明青笑道:“此事玉姐姐不该十几年前就明白了么?”
黎风烨又一呛。
玉姐姐……谢明青口中称呼大变,他不瞒了?十数年前,朔雪梁府遇劫,吉燕镖局相助,红绸少女两招制伏喽啰。昔日回忆涌上心头,黎风烨恍然大悟:“玉女侠,你是当年挺身而出的蒙面女侠?”
玉裳反而不记得了似的,迟疑半晌,挥挥手,“罢了,开个玩笑。”她看向谢明青,另说:“但若公子如此说,我便直言了,公子,此程我是来寻你的。”
“王府有变?”谢明青笑意稍敛。
嘉王府上之事都能直接说与我听了?阿珂待我究竟……不对啊……黎风烨心中揣摩,玉裳再度摇头,神色严肃,低声道:“老皇帝病得更重了。他快死了。”
闻言,谢明青垂眸,双指徐徐摩挲杯身。
黎风烨动作一顿,下意识关注四周动静,尽管无人在此,他们就不怕隔墙有耳?
玉裳老神在在,继续说:“此事在宫中不是一道秘密。前两年他唤药神传人入宫,早有风声,日前眼线来报,恐怕他将亲至江南,一寻万紫千红谷诊治。”
黎风烨奇道:“听说他仅仅火旺脾虚之症,竟严重至此?”
玉裳讥讽一笑,“何止?”
“无须多言。”谢明青出声,“我明白了。”
玉裳又一次看向黎风烨,欲言又止。谢明青示意后,她悄声说:“齐王有意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