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风烨怀疑地打量谢明青。
知他不信,谢明青补充:“保真。”
黎风烨神色古怪,“那我全问完了再选,并且我每问一次,你必须说话。”
“好。”谢明青气定神闲。
黎风烨思索片刻,“第二个问题,若有,此人在不在你身边?”
“你猜。”
“真无趣!”料他这般,黎风烨撇撇嘴,“反正我有,此人也在我身边。”
谢明青失笑:“我虽也戏称‘心上人’一词,可是,黎大侠,你真分得清什么是爱么?”
“我管他什么是爱,什么是情,覆水难收,既然我认定是你了,那便是你了。”
我都亲过你了,难不成我还能再亲别人?黎风烨心里嘀咕,改口又说:“谢明青,我问你此事不为其他,你若有心上人,我便收手,只待你如同友人。但若你没有,我就……”
“就什么?”谢明青颇为期待。
黎风烨低头,靠近谢明青脸颊,轻声道:“我就让你的心上人变成我。”
就你会吹气?我也会!黎风烨正得意,却听谢明青出言:“奴家都遂相公之意冠夫姓唤为‘黎珂’了。既已从了相公,奴家心中当然只有相公一人。”
“你再开玩笑试试!”
谢明青转头,差点碰上黎风烨眼角,吓了黎风烨一跳。
只见此人笑盈盈地问:“相公怎知奴家是玩笑还是真心?”
“你等着瞧。”黎风烨不想理他。
“奴家拭目以待。”谢明青实在不要脸,“相公仍未选择让奴家回答哪个问题呢。”
看他演得逼真,黎风烨叹了口气,无奈道:“阿珂,你当时说,我怎么会爱上你?怎么可能爱你?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不会爱上你,为什么我不可能爱你?只因我是黎风烨,只因我与你共在山庄七年?”
谢明青反问:“黎大侠当真要选此问?”
“……”黎风烨沉默。
他想了又想,摇头道:“罢了,我要留到日后再问你。”
谢明青笑了笑,“好,届时我的回答一定令黎大侠满意。”
黎风烨摆摆手,说信不大信,说不信也有点相信,权当陪谢明青玩了出小把戏。今夜来往几番,亦不过是想与他多说些话罢了。
可他想要的不只是多说些话。
恰逢云满,不见清辉,黎风烨静悄悄地盯着谢明青,心底咬牙切齿,越发觉得此人可恶。
*
清晨,云未散,天光藏匿,四周仿佛笼罩于一团青霾之中。
众人驾马出城,依约前往城外五里地之处。
玉霓骑一匹赤黑马在后,谢明青与黎风烨各乘黑马,并肩而行。
至于连长洲,他虽会马,毕竟大病初愈,身子骨弱,众人不敢大意,便同黎风烨共骑一匹,由黎风烨看着他。
此间尚有一段距离,几人说起闲话。
待连长洲饱含情绪地唱完一篇《蜀道难》,谢明青的目光从连长洲来到他身前的黎风烨肩头,一面打量,一面含笑道:“咦,黎大侠今日怎么有些不同?”
黎风烨照旧一袭黑衣,比起平日的朴素,他肩头、两腕、双胫的软甲焕然一新,金线交错,护腕上还有红玛瑙点缀。
非但如此,他腰间金带左扣一把问水流,右挂银囊,纹花绣鸟,贵气逼人。又看他身上劲装布料轻薄柔软,无比服帖,衬得他宽肩窄腰、筋骨健硕、双腿笔直的身材越发明显,当真气宇轩昂,神勇英武。
若教《天下帖》画了写了去,恐怕三日内便将满城大街小巷皆是这本册子,再教旁人晓得黎风烨家在何处,那门槛都要被踩破了。
黎风烨显然故意为之。
他看向谢明青,得意笑问:“不同的是你吧?”
眼前人换下平日里纤尘不染的白衣,一身紫黑,简直犀颅玉颊,更彰其喜笑浓浓,满面春风,格外夺目,恍似京城里日日斗鸟游园的公子哥,亦如天宫中偶然下凡邂逅人间的哪位神仙,不识愁滋味,不懂苦与恨。
不等谢明青说话,黎风烨腿夹马肚,故意抢到他身旁,扬手一揽,似有似无地擦过他衣袖,道:“总穿那清淡无味的白衣,这身衣裳衬你太多。”
“若非丹娘提醒,山中多毒虫野兽,深色更佳,想来在下没什么机会扮成这副模样。”谢明青轻笑回答,“倒是黎大侠一改着装,英俊潇洒,天下无人可比,令人惊讶。”
管他真话假话,黎风烨越发得意,“你若觉得好,我便日日如此。”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浑然忘了黎风烨身后坐着灰衣长衫的连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