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不到,晨晖透过落地窗,透过洁白的纱帘,卧室里已经能勉强看清东西。
秦竞抬着不属于他的两条蹆,跪坐在床尾,不解地端详着什么,脑子里全是昨晚醉后发生的事情,脸上带着矛盾且诡异的回味,还有跃跃欲再试一次。
忽然,他若有所感地抬头,立即对上了一双清凌凌的眸子。
他顿时浑身一凉,像被零度冰水泼了一身,什么都抬不起来了。
下一秒,秦竞被踹了下去。
秦竞第一次在死对头面前理亏,像只斗败的公鸡,不敢吱声,在混乱中捡起地上的衣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连滚带爬往外逃,长腿踉踉跄跄成了摆设,还不小心踩到俞渊养的猫,猫发出一声尖叫,俞渊的眼神更冰冷锋利了,身上披着的薄被像王的斗篷,王下一秒就会发号施令要他死。
秦竞连鞋后跟没提上来都顾不上,对着猫连说几声“对不起”,慌忙逃了出去。
公寓门开了又合,客厅里一人一猫安安静静。
半晌,俞渊深吸了口气,困倦地往浴室走。
步伐有些不稳。
洗|澡的时候,俞渊破天荒地骂了粗。
从浴室出来后,他强撑着把四件套都换了,倒头便睡,这一睡便到了中午,醒来不出所料地发烧了。
所幸不算严重,俞渊在外卖平台买了药,又叫了份粥。
等待的时间,他站在电脑前,斟酌语句,写了封邮件发出去。
对方没有很快打开阅读,周末休息很正常,俞渊没有刻意等。
药跟午餐同时被物业管家送上来,看见俞渊,管家有些关心地问:“俞先生,昨晚跟您回来的那位秦先生早上出去的时候有些不对劲,跟……做了亏心事似的,您没事吧?下次还要不要放他进小区?”
“别放。”俞渊下意识答得迅速。
管家看他的眼神更关切了,觉得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俞渊偶尔觉得管家可以不必太贴心,接过外卖道谢,又说:“我没事。”
“那就好,有事一定要跟我们说。”
俞渊应了声“好”,管家才放心离开。
关上门,俞渊放下外卖,先检查了一下药品,随即进浴室抹了外用的药。
出来后站到储物柜前,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刚回国时网购的、因为太软被闲置的坐垫,铺在本来就软的沙发上,他缓缓坐了下去。
吃了内服的药,又慢腾腾把粥喝了,俞渊才接到杜明硕的来电。
“为什么突然要辞职?为什么叫我不要跟秦竞说?你辞职是不是跟他有关?那狗东西又去卷你了?”
电话一接通,就听见杜明硕一连串不带停地问。
俞渊调整了侧躺的姿势,猫立即跳上沙发,窝进了他怀里,安静地蹭他,“是跟他有关,他做了什么你可以去问他,但别说我要离职,我怕他跟我卷离职速度。”
杜明硕:“……”
这个玩笑跟俞渊一样冷。
杜明硕跟两人同届同大学同专业,都是A大计软的,他跟俞渊从小就认识,虽然性子不太能玩到一起,但他们的母亲亲如姐妹。他跟秦竞则是大学才认识,但两人是同住了四年的舍友兄弟。
说不清跟谁关系更近,但好在杜明硕也不用端水,因为秦竞是真的狗,杜明硕只要是个人,都会偏向俞渊。
然而这次,杜明硕觉得俞渊的决定,多少有些过分了。
当年秦竞和俞渊都是学院里的风云人物,TOP2的学神。
两人编程风格迥异,秦竞擅长整花活,俞渊逻辑缜密到可怕,按当时院长说的,这两人一个负责创新,一个负责严谨,合在一起就是无敌。
可偏偏是死对头。
杜明硕是个颇有志向的富二代,一直记得院长的话,正好跟两人又都有些关系,当他们还在国外深造时,就一一说服了合伙创业,他们只需技术入股,其他的杜明硕负责。
如今正式合伙刚好半年,公司自己的项目正如火如荼进行,又刚圆满结束一个百万级的外来合作项目,在业内打响了名号,无数大项目接踵而来。
在这马上要开始盈利的节骨眼,曾经他以为三人中最稳定的俞渊,竟然要辞职???
杜明硕冷笑一声,“你们俩要卷离职可以,破产清算的时候记得在就行,我已经投入将近一个亿了。”
俞渊:“……”
金主变债主的玩笑也很冷。
“解决方案我在邮件里说了。”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俞渊:“……”
“那我先挂了。”俞渊语气没什么起伏,但能听出有气无力的,嗓音还有些沙哑。
杜明硕后知后觉问:“你怎么了?”
好一会儿没声,才发现俞渊真的说挂就挂。
他直觉不对劲,立马又打给了秦竞,好一会儿,对方才磨磨蹭蹭接通。
“喂……”秦竞的声音很是颓靡。
杜明硕疑惑,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两个都是单身,昨晚庆功宴回去又没有夜生活,今天这个点应该很精神才对啊,尤其是秦竞,平日里比在外遛弯的狗还精神。
“你怎么了?”
“老杜,我好像……有点弯了。”
杜明硕:“???”
“你开什么玩笑?你特么不是铁直还恐同吗?还有,什么叫有点弯?”
“不确定,反正是没脸直回去了。”秦竞的声音透着生无可恋。
杜明硕脑子里还装着正事,听他这话,不由自主产生了一些离谱的猜测:“你喜欢上俞渊了?表白了?被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