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还不知道后来师姐会死,只是觉得她会是个很好的医生。
……
秋山背着背包进了医院里。
她绕过医院建筑,往后面的草坪旁的偏僻小路上走。她有自己的目的地。
虽然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是路过了,就去看看吧。秋山想。
医院后面有座小山,小山上有一座废弃的神社和鸟居,她小时候在那里祈过愿。
小时候的那场重病开始的表现只是反复肺炎,治疗一下就会短暂“痊愈”,直到有一天她倒在地上开始咯血。
严重的肺部感染让她来到医院的那一刻,就被医生下达了死亡通知,从那时起,她的世界就只能看到白色的墙和窗帘,活动范围变成了只能穿着病号服在空荡荡的病房走廊里走动,鼻子只能嗅到很讨厌消毒水的味道,闻不到花香。
她讨厌医院,讨厌打针,讨厌吸雾化,讨厌旁边仪器发出的响声,讨厌像蚕茧那样挤在一起的病房,讨厌见不到爸爸妈妈和小绫只能待在病房的日子,也讨厌穿着白大褂在她旁边走来走去,像幽灵一样的医生。
她或许对“医生”的偏见就是从那时起的。
那时她每天咳得肺好像都要破掉,嘴里弥漫着血的咸腥的味道,她无力地躺在床上,想着觉得或许今天,或许明天,或许下个月她就会死掉,永远不会好起来。
这样的想法一直存在于她心里的某个角落,像挥之不去阴影趴在她后背上,跟着她。或许也是因为她毫无希望的想法,让她的身体越来越差,甚至在某一个黑夜迈向白天的凌晨,她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飞了起来。
她轻飘飘地浮在天花板上游来游去,看到了走廊间父母压低声音的争吵和哭泣,看到了秋山绫怀里抱着一只鸟正在祈祷的背影,看到了医生边摇头边放下了她的病例,可他们却看不到她。
看到了她病房外后面的小山上废弃的神社和鸟居。
那是她前一天偷偷跑出去时,去往的地方,她从那里捡到了一只跟她一样马上就要死去的小猫头鹰,向鸟居许愿要跟她的小鸟一起活下来。
她不信上天,可在那个仿佛受到庇佑的清晨,她不再是回光返照般醒过来,而是真正迈过了生与死边缘,她游荡的灵魂重新回到了这个洒满阳光的世界。
……
她痊愈从医院出来后,她再也没有去过那里,直到几年前,她把师姐和“小雨”的骨灰埋到了那个神社的大树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