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皇上的话儿,富察皇后又谢过了皇上信重,让皇上放心,这才稳稳当当地去看宝贵人生产。
路上,没等富察皇后发问,身边的嬷嬷便主动回禀:“虽说宝贵人足月了,但在额娘肚子里能多呆一天是一天,月初和月尾孩子长的可差不少呢。宝贵人这两天一直无事,突然要生产,我心下生疑,便打发人去问了。”
说着,嬷嬷凑近了些:“据说是宝贵人找人探听今日皇上为何没过去,收到的消息是她嫡亲兄长犯了人命官司,这就要论斩了。说不定是急火攻心,这才突然要生产。”
富察皇后的面色有些冷:“是谁散出的消息查到了吗?”
嬷嬷摇摇头:“只说是问到了御前伺候的小宫女梅芳那里,宫女收了银子,便把今日听到的传言说了。”
“好一个传言,只怕宝贵人这回要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就是说呢,告起状来,难不成说自己是探听朝事,动了胎气?”
“查一查,这个梅芳是谁的人。”富察皇后虽不在意宝贵人肚子里的孩子,但她不允许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蹦跶。
宝贵人这一胎,生的有惊无险。
整整一夜,直到东方欲晓,天蒙蒙亮之际,众人才听到清脆的啼哭。
宫室改成的简易产房里,稳婆、医婆还在忙着收尾,另一边两个奶娘也接过了小公主。
左院判像是也走了一回鬼门关,他擦去了脑门上的汗珠,又恢复了沉着冷静地模样,来给皇后娘娘禀报。
“臣刚去看过了小公主,公主身量略小,许是未瓜熟蒂落的缘故。不过恰因此,宝贵人产程短,也是因祸得福。稳婆出来说宝贵人也一切安好,只有些脱力,昏睡过去了。”
富察皇后这才放下心,先着人去给太后和皇上两处报喜信,这才觉得有些倦意袭来。
富察皇后撑着精神又安顿了一番:
让宝贵人安心休养,能起身了也不用来长春宫谢恩,坐个双月子。
夸赞了宝钗的大丫鬟,给今日在的人都多发一个月的月例银子......
“娘娘,今日免了请安,您回去略眠一眠吧,又是一整夜乱糟糟的,人来来往往...”嬷嬷有些不忿,每次只要有嫔妃生产,皇后娘娘都要亲自来坐镇。
可怜了她家娘娘,即使身体康健,熬一次夜就得两天来补,何况皇后娘娘十分勤勉,严以律己,一天也不闲着。
宝钗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先是闻到淡淡的药味儿,又看到夏月在不远处守着孩子和奶娘。
宝钗闭了闭眼睛,这一晚仿佛喝醉了,她的记忆有些混乱,忽然腹痛...很疼很疼...夏月在惊呼...有很多人来来往往...皇后也来了...有人在欢呼小公主出来了...
还有...哥哥,两行热泪顺着宝钗的脸颊流下来,混入了汗湿的发间。
宝钗几乎第一时间,就信了薛蟠杀人,将被问斩这件事。她这个哥哥,从来没让人省心过,她也恨,恨自己不是个男子,不能撑起薛家的门楣。
可想到哥哥若是死了,母亲孤零零在宫外悲痛欲绝,她的心仿佛就被揉成一团,也痛的无法呼吸。
“娘娘醒了!”夏月时不时回头,看到宝钗望着公主的方向,忙让奶娘把公主抱过来贴贴母妃。
宝钗颤抖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环抱着稚嫩的婴儿。
怀胎十月,她一直祈盼着要生一个儿子,可是当她抱住女儿的这一刻,忽然无比庆幸。
这是上天的恩赐,恩赐她在冷冰冰的宫里能自己抚养女儿,有人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