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斟酌了一下:“娘胎里带来的弱症,说要除去却也不是那么容易。但今日看他们精神饱满,双颊红润,甚至我多看了一眼林姑娘的手指甲,虽未染丹蔻,却圆润且泛着淡淡的粉色。我想,便是没好全,也是大差不差了。”
贾母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难怪说江南的水土养人,我看就连敏儿,也是无忧无虑的样子。”
王熙凤一凛,这话说的,无忧无虑是好还是不好呢?
贾母似是看破了她的心思,出声道:“敏儿是我的女儿,黛玉青山是我的亲外孙,我自然是盼着他们好的。”
“只是,黛玉这孩子,今日姿容你也看到了,满京城找,只怕也难找与之匹配的。咱们府里的小姐没有与之匹敌的,全府容貌最盛的丫鬟,之前在我这,后来指给宝玉的晴雯,诺,二夫人不喜的那个。”
“也只类她三四分。这容貌,这家世,如果身体再康健无虞,咱们该拿什么给宝玉做筹码呢?”
早在贾母说王夫人不喜晴雯的时候,王夫人就诺诺地站起来了,但也没敢打断贾母说话。
等贾母说完,王夫人才请罪:“母亲言重了,袭人是母亲这最忠心的,晴雯是最貌美的,一并指给宝玉,是心疼他。我只是怕宝玉与晴雯厮混,让他小小年纪玩物丧志。”
王夫人顿了一下:“母亲也必知道,我在宝玉那也有得用的丫鬟,就传回来的话,晴雯反而守规矩的很。我才更钦佩母亲的眼光。”
“只是母亲,您刚刚也看到了,不说黛玉,姑奶奶看到宝玉也没有多亲近。宝玉自小跟您出门,夫人们也都亲亲热热的。咱们真的犯得上拿热脸上赶着贴他林家吗?”
贾母轻轻一叹:“今儿我也累了,这事还不急,再说吧。”
王熙凤扶着平儿回去的路上,四下无人,王熙凤才敢说话:“平儿,你说老祖宗是真的想让宝玉娶林姑娘吗?”
平儿知晓她是在自己梳理思路,便顺着说:“我也不知,明明咱们与林家已经有了姻亲,这亲上加亲还能带来多大的好处,难不成林姑娘的嫁妆特别多?”
平儿只是玩笑,王熙凤却冷笑了一声:“你看了今日姑奶奶送的礼了吗。你手里拎的这个,我打开看了一下,出自扬州琼华阁,就是京城最近也新开的琼华阁的总店。这是一个苏绣的盒子包,刺绣虽精美,因常见便不说了,链子却是珍珠做的。”
“上次二爷到新开业的琼华阁买了一个首饰盒子送我,小小一个木头盒子,花样在里面的红色绒面里子,成本估计便宜的很,却要五十两银子。”
“这么个珍珠苏绣盒子不得二百两银子?”
“姑奶奶这次足足背了十几份见面礼,一个二百两,这可是几千两白银啊。任谁看到不眼红呢?”
平儿听的咂舌:“这么说,世人皆说贾、薛、王、史家富,但咱们姑奶奶和表小姐,才是富贵堆里出来的。”
王熙凤戳了下平儿的头:“要么说你傻呢,咱们富,咱们人多呢。林家富,人口又少,这才能多吃几口。”
只是,世人有贫有富,贫的希望富起来,富的希望更富,更希望子子孙孙无穷富。
有儿子的希望娶个独女,有独女的希望招个上门女婿。
就不知道这相互矛盾的愿望,能遂了几个。
王熙凤想了一会,摇了摇头,反倒笑了起来:“不说这些了,今日二爷不在家,乐的清闲,平儿喊人,给咱们温一小壶黄酒,配上两三个小菜,咱也乐呵乐呵。”
“有文化的叫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啊还是及时行乐吧。”
平儿笑嘻嘻地应了,自去吩咐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