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乡野里绿意盎然,有个抱着竹篮的少女从阿玲身边跑过,回头时笑着朝她道:“你夫君在前面摘枇杷,好大个儿的都留给你呢!”
阿玲看着少女欢快地往树林的方向跑去,沉默两秒,还是跟着走过去。
还未进入树林便听到女孩们银铃般的笑声,间或夹杂青年爽朗的声音。
“上面,还要上面,对,这么大肯定甜着呢!”
“阿生哥你头顶的那串枇杷给我吧,我拿篮子里的所有和你换。”
“羞羞羞,佳佳姐又和阿玲姐姐抢夫君啦!”
“闭嘴!你个小家伙知道什么?”
在女孩们的笑闹里,姬月生半倚在枇杷树干上,几个小辫被宝蓝发带扎进马尾,他又爱笑,俊俏明朗的模样让女孩们移不开目光。
姬月生笑着说:“这串不行,其他的你们挑。”
女孩们又闹起来了。
“阿生哥好偏心啊。”
“阿玲姐那么冷淡,阿生哥喜欢她哪里?”
“我不要最大的那串,我要第二大的!”
“就知道吃,累着阿生哥怎么办?”
阿玲穿过树林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幕,六七个女孩围在枇杷树下,仰头看着树上的俊朗男子。
一身布衣打扮的姬月生脸上噙着笑,浅淡眼眸却漫不经心,他就那么垂首看着女孩们为他争风吃醋,像看一场无聊透顶的戏曲。
“阿玲姐你来了。”
有女孩看到阿玲走来,连忙出声提醒其他人。
其中有个红裙女孩满脸不屑:“来了又怎样,阿生哥没成亲,又不是谁的。”
有个年长的拉了下她:“佳佳,小声点。”
佳佳抽出衣袖哼了声。
阿玲对这些置若罔闻,走到女孩外围仰头。
姬月生在她出现的那刻便不再看其他人,眉眼含笑,抬手摘了头顶枇杷一跃而下,轻巧地落在阿玲面前,将那串枇杷送到他面前:“我尝过一颗,很甜,你试试。”
女孩们嫉妒又羡慕的目光射向阿玲,佳佳气得直跺脚,但姬月生连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叫她有气也没处撒。
在这些热情洋溢的女孩中,阿玲显得冷淡而漠然,她接了枇杷,语气平静问:“你要在这里停留多久?”
姬月生看她不吃,从她手里摘走一颗往外走:“今晚有花灯节,你肯定没玩过,这里的烟花大会也算人间不错的景致。”
说着便低头跟枇杷作对。
阿玲走了片刻发现人没跟上来,回头望去,田野间混杂草木香气的风将几缕发丝吹到脸颊,她眨了下,看到姬月生站在原地认真剥枇杷。
这几天姬月生带着阿玲避开欧家的人四处游荡,没有目的地,想到什么做什么。
姬月生不用术,也不让阿玲用术。
他说:“欧家有特殊定位方法,不能用术。”
这是骗人的,阿玲心知这点。
姬月生不用神力意味着和她一样,于她而言百利无一害,也就没有否认。
不用神力的姬月生有些蠢。
他们坐船飘到水乡,看到渔夫同人买鱼煮鱼吃。
姬月生吃鱼被刺卡住喉咙,不用神术就只能僵着脖子听渔夫的话努力咽口水,他不会受伤,但会痛,解决鱼刺后面色阴沉地盯着剩下半条鱼。
阿玲提醒:“你现在是普通人。”
然后当着他的面将那半条鱼吃掉。
姬月生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我知道。”
半条鱼让他怒而弃船,选择散步。
他们脚下是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石缝里生出青苔,两旁白墙高大,黑色屋檐翘起。
姬月生在阿玲面前竭力忍住脾气,他是少主,向来只有旁人哄他的,但阿玲无动于衷,他就一个人走得飞快,在前面生闷气。
天边阴云密布,连绵细雨落下来时姬月生下意识要捏诀驱散雨水,阿玲从他身旁走过,他只得捏了捏拳,同她在雨里徒步而行。
细雨如牛毛,一点点浸润衣衫皮肤。
姬月生还是敲开路旁一户房门买了伞,他举着伞快步走到阿玲身旁给她遮雨。
阿玲抬眼看他,姬月生浅眸含笑,水珠在他脸上凝聚滑落,丰神俊貌。
他将伞往阿玲身边倾斜:“别淋到了。”
阿玲点头,然后从他手里拿走纸伞离开,留姬月生一人在原地陷入怀疑。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的纸伞下少年少女在雨幕慢行,无意间视线相触又忽的移开,纯情而羞涩。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再抬首看已经走远的阿玲。
姬月生深吸口气,快步追了上去。
两人在这处清雅水镇停留两日,离开时姬月生忽然闻见成熟的桃子香气,硬要带着阿玲穿街走巷寻找哪家院子的桃树正熟。
找到后他和主人家讨要两颗,那人看姬月生衣着不凡狮子大开口,他丝毫不觉,还得意洋洋地分给阿玲一颗。
阿玲看他求表扬的样子,点点头:“不错。”
姬月生致力于让她看到自己优秀体贴的一面,却又因为经验不足显得笨拙。
就如此刻,他将剥得坑坑洼洼的枇杷递过来,满手汁液黏腻,有些期盼地希望她接过去。
阿玲没有接,当着他的面剥了颗圆润完整的,将剩下的枇杷放他怀里:“你再练练。”
姬月生神情由晴转阴:“任何一个女人得到这颗枇杷都会感恩戴德。”
阿玲语气随意:“嗯,我不是女人。”
姬月生阴沉着脸将枇杷扔地上踩烂:“你别想回到君慕之身边,他只喜欢江弥,不喜欢你,你死了这条心。”
这人白天还在生气,晚上去灯会时就恢复正常。
姬月生一身红衣打扮,银链在腰间轻晃,像只骄傲漂亮的孔雀,走在人群便是最亮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