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雪了,被姚秀秀击杀的堕仙倒在地上变成灰烬,夏婆子苦苦抓着最后一缕衣角,死都不愿意闭眼。
那浑浊的眼球晦暗破败,仿佛无机质的玻璃珠倒映着红色的天。
“活该。”林巍然低声说。
他一直都是温和性子,面对穷凶极恶的坏人都很少口出诳语,唯独在知道夏婆子的全部经历后,实实在在被恶心到了。
江悦远身上的麻痹粉效果消失,她颓丧倒在地上,眼角发红。
林巍然一惊,立刻跑了过去。
姚秀秀收回带血的剑,陈百岁从树杈上跳下,站在她身边三步远的距离。
“你没事吧?”姚秀秀难得心平气和地跟六净说话,这一次她超脱的眼眸落在了他身上。
六净一愣,随即憨憨一笑:“没事,那不是真的心脏,是障眼法而已了,这是我第三只眼睛开启的魔力。”
这边,容祁回头前妻翟合乐的手。
他蹙眉,因为对方的手很凉。
“容祁,你身上带着圆满香吗?”翟合乐问他。
月光之下,少女纯美惊艳,但秋水眼眸中盛着细碎的光芒。
容祁点头,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
翟合乐打开白瓷瓶,把里面的圆满香倒到堕仙消失的地方。
“下辈子,愿你没有苦难。”
她一声感慨,随之升起的还有远处的曦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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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新娘一事结束后,林巍然熬夜写完卷宗,然后火速送到白起国皇宫。
作为皇帝的小舅子,林巍然的卷宗被送到的那一刻起就呈到了案台上。两天后皇宫传来消息,可林巍然看完信后表情并不好,他几乎是立刻找到翟合乐,想要马上启程去皇都。
“怎么了?”坐在桌边正往嘴里塞点心的翟合乐微愣,她还是头一次看到林巍然如此急切。
这个家伙一直都是慢吞吞的性子,这会儿倒是走路都要飞起来了。
“师姐,我,我希望马上启程前往皇都,皇都一定出事了。”林巍然急得满头大汗,手上攥着的信纸都略微浸着他的汗水。
翟合乐闻言一蹙眉,跟容祁对视一眼。
容祁给林巍然倒了一杯茶水,示意他坐下来慢慢说:“别急,先坐下,喘口气。”
随后他眼波一转,停在林巍然手中的信件上:“你姐夫寄给你的信,我跟师姐能看看吗?”
不知道这份从皇都快马加鞭送来的信件到底写了什么,以至于让林巍然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他点头,随即把皱巴巴的信纸摊在放到桌上。
信上内容很少,大概就是邑林府的事丞相已经开始处理,感谢苍梧宗所做的一切,等到了皇都会有一场盛大的接风宴迎接他们云云。
“就这些?”翟合乐喝了一口茶水,点心有些难以下咽,她吃一口就默默放到容祁盘子里。
容祁看向林巍然:“有问题吗?”
林巍然就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疯狂点头:“皇都一定出事了,姐夫写给我的信很奇怪。”
邑林府一事随着堕仙和夏婆子的死亡暂告一段落,但是那晚上翟合乐遇到的小姑娘却依旧不见踪影,而且他们无法确定邑林府的堕仙到底有多少个。于是翟合乐拍板,决定再在邑林府待一段时间,等到苍梧宗负责后续事宜的外门弟子到来后在离开。
可没等外门弟子报道,林巍然写出去的卷宗就有了回落,最先到他手上的就是那封从皇都寄来的信件。
“我跟我姐姐、姐夫算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感情很好。哪怕我去了苍梧宗求学,每个月都要给姐夫姐姐写信,不管是写给谁,回信中必有另一人的信件。”林巍然抓着信封,米黄色的信封上唯有“林巍然亲启”几个字,看起来很是生疏。
“但是这次却没有姐姐的回信,这很不同寻常。”他蔫蔫的,双手下垂,心事重重。
“说不定是寄信寄的太急,你姐姐没来得及写信呢?”翟合乐提出可能性。
“不会的,”林巍然却摇头,很是固执和笃定:“姐姐跟姐夫关系真的很好,他们不分彼此。如果来不及写另一封信,完全可以在同一张信纸上留言,姐姐以前就做过,而且在信里姐夫也没提到姐姐,这跟之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邑林府的雪新娘事件只是他们必经之路上的一个小插曲而已,从始至终冷蔓交给翟合乐的任务一直都是林府秘闻。可对于林府到底有什么秘闻,冷蔓没说,林巍然也不清楚,只知道父亲是直接写了一封书信向苍梧宗求援,期间并未经过他手。
如果说不是因为冷蔓派出的任务,说不定林巍然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家里出了事。
容祁还在认真观察信纸,他用手指揉搓泛黄的纸张,然后凑到鼻尖轻嗅。
“有问题?”翟合乐就问。
容祁拧眉:“好像有问题。”
“什么叫好像?”林巍然急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翟合乐安抚说,然后给林巍然派任务:“既然你担心家里,那我们下午就出发。你先去找姚秀秀,让她赶紧联系外门弟子,把邑林府的后续事宜都交接完毕。另外再把行李收拾妥当,午时一过我们就出发。”
林巍然听得心不在焉,出门时脚步虚浮,差点被绊倒。
翟合乐轻叹口气,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