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秀秀:“那无赖子独居,没有家人,自然也无从得知他为什么会在夜雪时期出门。不过他脚上的草鞋不见了,双脚被冻得通红,上面还有血迹结成的冰渣。所以我们推断发现他的地方并不是他遇害的地方。”
无赖子双脚被冻得皲裂青紫,背上也有同样的痕迹。他好像在大雪的夜晚被人拖拽着,跟一个麻袋一样。
那堵在嗓子眼的呼救,全被纷纷扬扬的雪花给堵住了。
“有没有可能是无赖子目睹了齐东被害的场景,所以才遭到报复?”林巍然敲着桌子,给出自己的结论。
他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因为无赖子就住在素儿家隔壁,两家大院的门口正对着,旁边就是那条被冰封的河。
“那个素儿,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吗?”翟合乐又问姚秀秀他们。
她在听完素儿一家的事情后,心里总有股怪怪的感觉,就好像一副拼图有地方拼错了,但是由于花色过于接近,根本找不出是哪里有问题。
“她晕过去了,什么都没听到。”回答翟合乐的是江悦远,她低着头,微咬嘴唇。
氛围顿时变得有些奇怪,在座的都是人精,他们都从江悦远的那一句简单的话语中听到了推脱。
“江师妹,你跟素儿一见如故啊。”翟合乐笑意盈盈,眼波婉转。
江悦远微微抬眸,她没有看翟合乐,只是仰着的小脸充满愤懑:“她是个可怜人,早些年就被齐东折磨得精神崩溃,在夜雪中又遇到变故,没疯就不错了,晕过去还好些。”
翟合乐干脆点头:“哦,那确实。”
因为姚秀秀他们在素儿家里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调查前六起命案被害者关系的事情就落到了翟合乐等人身上。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这些被害者中的女方都是跟素儿一样的可怜人,她们的婚姻就是被邑林府官方强行包办的,婚后被男方打骂都成了家常便饭。
“别人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这邑林府是宁挖十座坟也要干这缺德事啊。”翟合乐举起茶杯,轻轻吹走上面的茶沫。
她无语挑眉,撇嘴叹气。
怪不得这邑林府的天空都是灰沉沉的,有这样的“父母官”,不降一道雷劈死他们都是好的了。
“可是这些女子这么可怜,那凶手为什么还要杀她们呢?”林巍然不解。
翟合乐拖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拨弄着容祁的剑穗,忽然计上心头。
“这种问题,问问凶手不就好了。”她粲然一笑,这都不是事儿。
一直站在翟合乐身边的容祁垂眸瞥见翟合乐脸上那志在必得的笑容,不由得勾唇。
“怎么问啊。”林巍然一副“伤脑筋”的模样。
夜雪时分他们自然是无法外出的,而且根据素儿的话,他们所经历的似乎不是同一场夜雪。
这很关键,几乎决定了他们能不能抓住那凶手。
“先试试,不行再说。”翟合乐撑着桌子起身,信心满满,“既然这凶手只在夜雪时期动手,那么我们就造出一场夜雪不就好了。”
除去容祁外,其余人纷纷一愣,然后难以置信地看向翟合乐。
哎呀,好像不错诶。
制造夜雪对于他们这些修炼法术的修仙者来说并不困难,有很多阵法可以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
“那要通知官府他们吗?”林巍然面色犹豫,有些吞吞吐吐的。
林家是白起国的第一大家族,根基深广,连白起皇室都要礼让三分。所以苍梧宗一行人中,唯有林巍然有资格上本参奏邑林府官方不作为、迫害妇孺的罪行。
也正是因为如此,林巍然面色羞愧,因为现如今的白起国皇帝是他的亲姐夫。他对自己的这位姐夫颇为崇拜,觉得姐夫能把一个那么大的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实在是太厉害,在某些程度上来说林巍然是自己姐夫的小迷弟。
如果被姐夫得知他在兢兢业业励精图治之时,手下却把人间造成地狱、随意欺压爱戴他的百姓,那么他该多难受寒心啊。
想到这儿,林巍然不由得鼻尖一酸。
“等到邑林府的事情结束后,你要写一份专门的卷宗。”翟合乐屈指敲着桌面,她眼波微动,莹润的眸子带着半分压迫的光,“卷宗除去给漫姐外,还要呈给白起国皇帝,毕竟苍梧宗是受白起国皇帝之邀前来邑林府查案的。”
林巍然好似松了口气,这其实也是他内心的想法,可碍于姐夫的面子不敢细想。不过现在这变成了翟合乐的要求,他只需执行就是。
相信姐夫在知道邑林府这群人尸位素餐后,他一定能处置妥当的。
“事不宜迟,我们的计划应该尽快施行。”翟合乐怕夜长梦多,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忧心忡忡。
她看似洒脱不以为然,实则弥勒城一事给她留下了巨大隐患。被挖空的地下、被吃光的“庸”以及躲在背后竟然没有作妖的宋嘉木,这一环环相互扣着,只需要源头一点力气,就牵一发而动全身。
更别提那个跟宇文曜有关的噩梦。
这种身在棋局却看不清局势的迷茫让翟合乐窒息难受,就像是溺水之人的彷徨无助一样。
要在快一点,至少要赶在宋嘉木面前。
翟合乐咬牙,闭上眼睛压下心底的烦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突然她手背一热,睁开眼就对上容祁温暖而关切的面庞。
他其实一直都是冷静自持的模样,唯有在面对翟合乐时才会流露出这样的温情。
不知道为什么,翟合乐突然就不慌了。
她嘴角上扬,心里有了更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