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抬眸,却瞥见坐在对面的青菱正对她眨眼笑。
“阿爹,村里的祭祀准备得怎么样了?”青菱正色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老爹。
仙人村的村民并不依靠耕种打猎为生,每一年的仙人祭所带来的隐性收入就足以养活一大村子的人。宋家父母早出晚归并不是去忙农活,而是在为三天后的仙人祭做准备。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就有些沉默的宋父放下手中的酒杯,瓷杯碰到桌面发出一声闷响。
除去正在啃鸡腿的翟合乐外,其余二人皆一动不动。
“娘,到底怎么了?”青菱又看向自己的娘亲。
宋母犹豫看了自己丈夫一眼,如果对方不打算开口,她自然也不会多嘴。
青菱也是清楚这个情况,继而哀求又好奇地再次把目光投向自己的父亲。
“没什么,”宋父夹了一粒花生米,塞进嘴里用力咀嚼。
只是这动作略微有些僵硬和心不在焉。
青菱还是不死心:“可是仙女大人们......”
“仙女大人们都好好的,这也不关你的事。好了,吃饭。”宋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还颇有警告意味地瞥了青菱一眼。
青菱委屈噘嘴,心有不甘,草草扒了几口饭就说自己吃饱了。一旁默默看戏的翟合乐有些疑惑,心说这仙人祭究竟有什么稀奇物让青菱如此痴迷,她明明记得在仙人祭中能被选中的都是外地人啊......
仙人村的村民不正是靠着这个噱头来敛财嘛,还是说除此之外这个祭祀还能给他们本村的人带来别的东西?
可如果这个东西很珍贵的话,那为什么宋家父母却闭口不谈,反而还不许青菱追问?
看来这个仙人村还有很多谜题。
翟合乐默默吃饭,然后又帮宋母收拾桌子。厨房里,宋母烧了一壶热水给翟合乐洗碗,在她撸起袖子的时候,翟合乐眼尖发现宋母手臂内侧竟然有一条长长的疤。
那条疤很细,缝合得也很自然,只是密密麻麻宛如蜈蚣触角一般的黑线黏在皮肉上,光是看着就触目惊心。
“娘,你的手怎么了?”翟合乐一惊。
宋母幡然醒悟,手忙脚乱的把袖子放下,挤出一个僵硬笑容:“没什么,以前受的伤。”
翟合乐自然听出这句话的敷衍和漏洞,且不说这条伤疤的创口过于整齐,而且自手腕处一直延伸至手臂。如果不是有衣物遮挡,或许这条疤还会继续蜿蜒。
这不由得让翟合乐想起黄鼠狼钻出的那张人皮。
如果说黄鼠狼一直都在仙人村附近活动,那么它得到那张人皮的唯一地点一定就是仙人村。
“乐儿,过来帮爹一把。”
翟合乐直勾勾盯着宋母,势必要从对方嘴里套出些什么,结果屋外传来宋父的声音,并且还挺急的。
“快些去帮帮你爹,他要收屋顶上的花生。”宋母悄悄松了口气,自顾镇定继续洗碗。
翟合乐见状,知道自己强问不仅不会得到结果,反而还会引起宋家父母的怀疑,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厨房。
院子里的阿姊柏枯得像个老头,乌黑色的褶皱树皮像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宋父正站在屋檐下,旁边是木梯,看样子是让翟合乐过去帮他扶住木梯。
可翟合乐却说:“爹,让我去吧。”
“屋顶可是很高的,你不怕吗?”宋父瞪大眼睛。
“不怕,而且爹你也忙了一天了,这种小事就让我去做吧。”翟合乐笑嘻嘻的,哄得宋父一脸开心。
于是宋父在下面帮她扶住木梯,而翟合乐则爬了上去。
她站在高高的屋顶上向四处张望,白皙的脸庞染上一丝凝重。
等到收好花生后,翟合乐下来把簸箕递给宋父,还拍了拍手:“对了爹,我看见村子四周的石像上挂着符文彩带,你们今天就是去做这件事的吗?”
她之所以要上屋顶收花生就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观点,现如今的仙人村地形跟她在地洞中看到的一模一样,阿姊柏连接成线,组成“庸”的符号。
翟合乐后知后觉,莫名联想起宋母手臂上的伤疤。
究竟是什么样的伤才会形成这样的创口......
剥皮吗?
到了晚上,翟合乐正躺在床上慢慢整理思路,而睡在身上的青菱却动了起来。
翟合乐察觉到青菱的靠近,立刻闭上眼睛。
她眼前漆黑,却能感觉到青菱正用手在自己面前挥舞,耳畔边还有轻轻的呼喊声,就好像是在检查自己究竟有没有睡着。
翟合乐装睡,不做动作。
不一会儿,青菱就起身离开,她悄悄穿上鞋推开门走了出去。
等到她走后,翟合乐这才睁开眼。眼下已是夜深,一个姑娘大半夜的出门总归是有些不妥。于是翟合乐也悄悄起身,跟在青菱身后。
院子里月光正盛,地上一片白霜,看家的大黑狗见到小主人后也只是象征性的摇摇尾巴就继续睡去。
青菱嘴角边挂着得意笑容,她离开家后往东走了几百米,随即看见在一座石像下,一个人影已经踱步等得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