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姐姐。”
“那、那、那你为什么...为什么...”姜磐震惊道。
“说实话,若她是我姐姐,我可以肯定我姐姐做不出杀人这种事,可她...我不敢断言...”莫星渊道,“她不是普通女子。”
“她是谁?”姜磐逼问。
“若你需要一条命,就以我换她吧。”话刚落音,莫星渊晕倒过去。
*
那一剑说深不深,尚可以抱起被掐脖子而倒地的莫应缇;说浅也不浅,这右臂再也无法舞动那把师尊留下的磐龙宝剑了。
他向来了解姜磐,讲义气却常常冲动行使,这也是为何他的武功比自己好,师尊却选择将宝剑传给自己的原因。
就为此,姜磐屡屡抱怨师尊不公,然而师尊已逝,他们也只能谨遵其遗志。
但时至今日,这遗志无法再遵守了。
姜磐从来都记得莫星渊的恩情,他本是罪臣之子,父亲被判流放,家眷全部为奴为婢,没有莫星渊将他引入师门,他恐怕只是个空有蛮力又受尽折辱的奴隶,就他这暴脾气,也许某天得罪了高手,连自己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他脾气那样差,空匀师尊起初不愿将他收为徒弟,是莫星渊,背着师傅将他留下做小厮,教他认字和武功,被师尊发现后,他坦然接受师尊降罪,却绝不肯承认错误,才十六岁的他被师尊抽了整整三十鞭子,背上几乎都可以看到肋骨了。
然而这一打,却打出了师尊的怜悯之心,除了怜悯他那因逞强差点丧命的徒儿,更是收了姜磐这个徒儿。
正是因为进了师门,才认识了前大理寺卿鸢烛,得到赏识后,入了大理寺,重查父亲旧案,才得以为姜家沉冤平反,姜家再次恢复了往日的荣耀,姜宝静这才有机会入宫为嫔。
姜磐虽然觉得师尊不公,却从未迁怒于莫星渊,他是他的恩人。
莫星渊未曾让他报答自己,如今让他放人也只是说“一命抵一命”,并未将自己施与的恩情拿出来说道。
姜磐深知,只要莫星渊开口,他没有拒绝的可能,让他搭上后半生的仕途抗旨不尊,让他放弃妹妹惨死的仇恨,甚至让他搭上自己的性命,他都没有理由说一句不。
可,他不明白的是,莫星渊为何要这样做?
这女人既不是他的亲姐姐,听起来又不是个无辜善类。莫星渊那样一个良善之人,为何愿意为这样的女人抵命呢?
姜磐不必懂,他也不想深究,他早就做好了决定:在这女人入狱后的第三日,便随便找个死刑犯,狸猫换太子,直管向上报告人犯自缢而死,人人都知道他是姜宝静的亲兄长,绝不会怀疑莫应缇是否真的死了。若是皇后娘娘怪罪,他便辞官回家,最差也可以做个闲云野鹤的江湖游士,就像莫星渊现在一样。
然而他的臭脾气差点误了大事。
那日见莫应缇完全出于冲动,谁知这女子竟然敢对他出言不逊,大理寺卿的位置坐久了,他根本无法容忍人犯那样嚣张,虽然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这女子说的不是没有半分道理,可愤怒的情绪占据了他的身体,他无法控制自己越抓越紧的手...
*
“好久不见。”
那房间明明只有一人,他在跟谁说话?
房间里又安静了,舒景聿屏息听着,终于他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呼吸。舒景聿心砰砰跳起来——那是濒死之人尚存一息的声音。
“笙笙,我...”话在嘴边,那男人却哽咽了。
笙笙?难道这人不是莫应缇?舒景聿的心稍稍落下,然而很快又悬了起来。若这濒死的女人不是她,难道她真的死了?
“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那男人终于在次开口,“我答应过姐姐,要护你周全...可...我知道,你觉得我还在怪你,怪你害了姐姐,我在怪我自己,是我没有能力保护姐姐,现在我更没有保护好你。”
毫无回应。
“我本有机会来见你,是我懦弱,我一看到你就想到姐姐已死的事实。可现在,我只能在你床前说这些没用的话...”那男人抽泣着,“你进宫的这段时间,我想明白了许多问题,我也看清了自己,并非是因为姐姐才想靠近你的,我...不管怎样,我这次要带你走...谁!”
突然,一个匕首插入柜门,因为力道不够,并未刺穿,距舒景聿的额头不到板寸,子安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轻轻扯了扯舒景聿的衣服,示意他离开。
然而舒景聿却坦然推开柜门,走了出去。
子安大惊,赶紧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