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阳宫内。
莫应缇一脚踏在红木椅上,一手插着腰,另一只手的食指上挂着一个玉佩一样的东西,她一边得意地摇晃着此物,一边一口气喝了好多水。
黄芪觉得此物很是眼熟,她凑近一看,竟是主子前些天让自己去“偷”的旧陛下的双龙玉佩。
算一算,黄芪入住黄府已有数天,因敬畏旧陛下,她还是提旧陛下整理好了正房,自己则住进了西厢房,她并不是懒散之人,但每日晨起时,却发现舒景聿已经出门,只有舒景聿下值以后,她才能潜入正厅悄悄观察,然而他板正得很,回到房间后便坐在桌前研习医书,除了看书,他还自己研墨,自己裁剪小本本,看书的间隙笔下还不停地记录什么。而他腰间那块玉佩,除了沐浴睡觉,一刻也不会离开他的腰间,可见他及其看重这块玉佩。再加上黄芪从未偷窃,心里不免打鼓,便迟迟未曾下手。
虽然他行迹寻常,除了偶尔进出许宛凝宫中频繁了一些,似乎找不出可以指摘之处,然而黄芪不愧是细致的人,她让玉竹去太医院问了问,才知道舒景聿每月有三日休沐,可每日舒景聿出门和回来的时间从未有变,那么这三日他去了哪呢?
“我已查明他每月初三、十二和二十一这三天休沐,今日初五,七天后我会去探查他到底去了何处。”黄芪道。
“舒景聿此人虽然武功不高,但却谨慎至极,你的功力不足以做到让他不发现,我若是小心些,尚可以不被他发现...”莫应缇道,“到时候我去。”
黄芪看了一眼莫应缇手上的玉佩,点了点头,“旧陛下对这块玉佩极为谨慎,安寝时都将它锁在柜子里,生怕遗失,您是怎么拿到的?”
“只需要找个机会近他的身,就那么随手一抽...”莫应缇坏笑。
这可是她的老本行,无论舒景聿如何谨慎,遇到自诩神偷的莫应缇,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主子,这会儿他必定发现玉佩不见了。”
“他知道不见了,可不知道是何时何地丢的,”莫应缇道,“你只管回去,若他问起就死咬着不承认,他今日见过的人可多着,他即使怀疑到我雪阳宫,也是断断不敢肯定的。”
黄芪正准备离开,遇到了前来传消息的子安。黄芪有些惊讶,这步步高升的子安如何对主子如此衷心了,竟然时时汇报陛下的行程。子安神秘地笑道:“黄芪姐姐,你们雪阳宫要高升了,陛下专程问过缇贵人是否安好。”
莫应缇也纳闷儿,自己连陛下的面都没曾见过,陛下竟然问起了自己,如若顾时章和她一样有着上一世的记忆,现在关照一番倒也算合情合理。
“他怎么问的?”莫应缇问。
“问了问您的腿疾,还问是哪位太医为您诊治,您用度有没有短缺?”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只说与您宫里来往甚少,不清楚,至于贵人宫里的用度,那肯定是比不得嫔位妃位的娘娘们的。”
莫应缇满意地点点头,这子安还算机灵,知道要掩饰自己与雪阳宫的关系。
“陛下还说,让我多多照看雪阳宫,若是有什么异常,要及时禀报于他。”子安又向想起什么了,“对了,陛下还问我,雪阳宫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新的人?”
“新的人?”
“是啊,不知道是不是指与您来往密切的舒太医,我自知关系重大,便回他不知道,他便让我格外留意些。”
“他指的应该不是舒太医,舒太医近来与毓琇宫来往甚密,反而少来雪阳宫。”莫应缇细细咂摸着,“新的人,指的是谁呢?”
日色沉沉,几近黄昏,子安见天色不早,便匆匆道:“陛下今晚要去长春宫,缇贵人您若是想要制造偶遇,今晚恐怕不行了,长春宫职守森严,不是常人所能逗留的。”
“我知道了,陛下这会儿也准备用晚膳了,你快快去吧。”莫应缇挥挥手,子安也鞠躬退下,然而没走几步,便被莫应缇唤回。
“子安公公,您是从何时为舒太医做事的?”
子安有些为难,毕竟这算是飞鹰盟的秘密,不知道是否应该对她坦诚。
“子安公公,你们飞鹰盟的事,舒太医已悉数告知于我,若是你主子坦诚,你却如此吞吞吐吐,我该如何为你主子谋划?”
“缇贵人恕罪,小的也是那日在城门口遇到舒太医才与他相认的。”
“也就是说,在那日之前,你和舒太医互不认识?”
“本应该是这样,但小的曾在飞鹰盟见过舒太医,所以那晚小的一眼就认出了舒太医,这才得以救他。”
这就是说,从上一世来的顾时章根本不知道子安是飞鹰盟的人,也不知道舒景聿虽然顶替了他太医的位置,更顶替了他飞鹰盟盟主之位。
“那你们飞鹰盟是如何向盟主传递消息?”
“我们在宫墙一角设有暗柜,每月月初会有专人传递消息,我负责整理消息,放入那暗柜之中...因此飞鹰盟潜伏在宫里的其他人并不知道舒太医便是我们的盟主,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我。”
莫应缇心一沉,若是一直设有暗柜,那么证明顾时章也知道暗柜所在,那么消息就不再安全。
“不过...”子安补充道,“不知为何,那个暗柜用得好好的,舒太医偏偏要换一种信息传递方式...”
莫应缇这才舒了口气,不禁感叹舒景聿的脑子果然好用,事事妥帖,迅速适应环境,不给对方一丝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