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航之临走前,给父亲行了一个大礼。
陆老爷闭上眼睛,不是不想与儿子道别,只是怕忍不住心中的不舍。
“世子,我……”
“有何话回去再说。”
梁宥经过李彩华身边的时候,她轻微地开了口。
但男人此刻不想听她说,便冷冰冰地从她眼前划过。
沈园的人都随着梁宥离开了梧来轩,“画馆”里只剩下陆老爷和林晚倾。
“晚倾啊,这件事可不能走漏一点风声,不然咱们陆家和航之都会颜面扫地!”
“父亲放心,我会看好下面的人,不让他们说出去一个字,只是今日不止我们,世子的人也都看见了,这事儿还是会有走漏出去的风险。”
“如果是这样,那便听天由命了,谁叫我生了这么一个不长进的儿子!”
陆老爷收回望着儿子离开的目光,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林晚倾紧闭着唇瓣,她没有接陆老爷这句话。
她扶着陆父出了“画馆”,两人心情沉重地离开了梧来轩。
——
“什么?!什什什……怎么会这样?!”
林母嗓音洪亮,口齿却变得不灵活。
不止她,一边的林老爷也同样震惊,只是他表现得没有林夫人夸张罢了。
林晚倾回了一趟林府,她和陆航之相约一事到底是母亲促成的,她有必要回来告知父母这件事。
“这个陆航之,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亲,这件事还没有弄清楚,您别多想……”
“没弄清楚?可你都说亲眼看到他们二人衣衫不整地在榻上,这还能抵赖?”
“可是母亲,我认为航之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但事实是他已经做了,而且还被这么多人撞见,这还能有假?”
林夫人气愤地凝视着手边的桌面,她若是在场,定手撕了这对狗男女。
妇人的脸颊都气红了,手心也是热的。
林晚倾现在如何说明都无用,她回来之后再思考了一下,认为此事疑点甚多,这件事看似天衣无缝,可她就是觉得陆航之不会这么大胆,敢动世子的女人。
且他要真有这心,也不必等到这个时候……
“父亲母亲,不管怎么说你们也知道了,航之的父亲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把这事传扬出去,否则航之和陆家又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哼,他们陆家被人笑话得还少吗?不久前刚出了两段丑闻,这才过了多久,又出了事儿!”
“母亲……”
“好了好了,我和你父亲都知道了,不会说出去的……看你一来便支开了所有下人,我就知道没有好事!”
“这件事也别让祖母知道了吧,她身子骨不好,我不想让她忧心……”
林老爷和林夫人不说话,但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林家的花语堂正烧着炭火,三人一冷静下来,堂内只能听到炭火燃烧的声音。
“他现在人在何处?”
林老爷打破了这段沉默,望着女儿说道。
“已经被世子带回沈园调查了……”
“哼,这个瑞王世子也还真是倒霉,自己的女人和旧情人纠缠,还闹了这出,这换是一般男人,这脸还不得丢到十里之外了?”
“你就少说两句吧,人家也是你能议论的?”
“我就说说嘛……”
林老爷说了夫人一句,林母便收敛了。
林晚倾已经焦头烂额,也管不了父亲母亲的嘴。
不知世子那边调查得如何,若是能有些眉目,她也稍微能舒口气。
沈园的宁静斋本是个偏远的院落,但自从陆航之被带到这里之后,院中难得多了一些生气。
院外的墙角都推上了厚厚的雪,院门处站了两个把守的侍卫。
外头一片安宁,里面自然也悄无动静。
陆航之已在这里待了三日,外面的人进不来,他在里面也出不去。
这三日里他只见过送饭送水的下人,除此之外他便再也没见过任何人。
他只剩下等待,虽然也焦虑过,但想想自己也出不去,转头便消化了自己的焦虑。
陆航之坐在房中又回忆起那日,他一旦静下来,脑中便会浮现出当日的画面。
他那日鲁莽了……
那分明就是一个陷阱,引他上钩的陷阱!
但到底是谁要害他?
此人究竟与他有何深仇大恨?
陆航之正为了此事头大之时,便听到有人推门进来。
他坐在圆桌前,立时抬头望了望,只见梁宥走了进来。
陆航之立即起身,快步上来欲要行礼,但被梁宥免了礼数。
“你这几日受苦了,但在查明真相之前你还是嫌疑之身,不宜随意走动,我只能把你关起来严加看守,才能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世子一片好心,下官感激还来不及……”
“那便好……我来是想告诉你,你今日应该就可以回去了……”
陆航之眼神一顿,随即惊喜道:“世子可是查到了真相?”
梁宥的唇角挂着一抹轻柔的笑,不紧不慢地回道:“是啊陆州判,你很快就自由了……”
男人说完,朝身后的见义挥了挥手,见义便转头命那在外等候的两人进来。
那两人陆续走到梁宥身边,一左一右,每人手上各捧着一个托盘。
“念——”
梁宥只吐了一个字,见义便发出了尖锐的声音,道:“吾,云州陆氏第十三代长子陆航之,承认与瑞王世子侍妾有私,吾等二人虽为旧情,但缘分感情尚在,于是吾二人产生了不该有的念想,做了不该做之事,事后吾等二人真心悔过,在此立誓,保证日后绝不再犯!”
陆航之一个字一个字地听着,待见义念完,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罪状的内容,愣神地望着梁宥。
“世子……”他嗓音颤抖,眼瞳震动:“我是无罪的……”
“你自然是无罪的,但你无罪的前提,是有条件的……”
他伸手做了个手势,那端着托盘站在他左手边的下人上前了两步。
陆航之的喉间滚动,动摇的眼珠子下意识往那托盘上一瞄。
那托盘上放了张长方形的状书,状书上已写了字,而那上头最醒目的,便是“和离书”这三个大字。
“这是你和陆夫人的和离书,只要你在这两份和离书上签字画押,我向你保证,刚刚那份罪状绝对不会流出去,而你也将无罪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