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就到。
书房里,就在卫其道夫妇为卫云初的去留争执不下时,下人来报,说三小姐前来求见。
沈时秀一脸惊讶,这位不受她待见的侄女自从病好之后,和她关系一直很僵,每次但凡有时找她来,她都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如今竟然主动来见,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位当家主母看了一眼卫其道,见他点头,于是问下人:“三小姐可有说她为何事求见?”
下人一脸局促,想了想:“这个倒没说,但是感觉三小姐脸色不太好,想必是为着什么急事。”
“让她直接来书房见我。”沈时秀吩咐道,随后脸色一沉,转身向卫其道抱怨道,“老爷,你看我刚才说什么来着,这三小姐暂住我们卫府,正如你之前交代的那样,我们事事让着她,谁能想到她不领情不说,现在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我没找她兴师问罪,她反倒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
卫云初站在书房门口,正要推门进去,却听到里面的说话声,隐约听到“不领情”、“蹬鼻子上脸”、“找上门”这些字眼时,便猜出说的肯定是自己。
她在门口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次她不是来吵架的,只要沈时秀把那两百两银子给她,要她怎样都成。所以她收起自己愤怒的情绪,装着无事发生的样子推开了书房的门。
“云初给叔父、婶婶请安!”卫云初向两位长辈行了个礼。
沈时秀摆着一张臭脸,冷冷地哼了一声:“听说三小姐怒气冲冲地要来见我,我还当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呢?”
看来这位婶婶已经从下人那里得知情况,不但脸色难看,语气也是相当刺耳。
卫其道走到她面前,轻轻地咳嗽一声,“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正好在家,无论任何事情,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对这位内事不做主的叔父,他多次阻拦妻子,处处围护自己,这点,卫云初对他非常敬重,也非常感激。即便是她已经怒不可遏了,也不想在叔父面前说太过分的话,以免使他失望难过。
卫云初看了一眼婶婶,又转头看向叔父,平静地问道:“叔父,听说我们离开邛崃后,哪套老宅子卖了两百两银子,我今天想证实一下,是不是真的有这个事。”
沈时秀一听,顿时神色愕然,正要说话,见卫其道向她使了个眼色,她识趣地闭嘴。卫其道盯着卫云初的眼睛,不假思索地回道:“是有这回事,但是按照大哥生前的意思,这笔钱任何人都不能动,是为留给你以后置办嫁妆用的。”
他想了想,眼神中流露出不解和疑惑:“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突然问起这笔钱的事情了?”
卫云初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这笔钱是我的吗?或者以后一定归我吗?”
“当然!”卫其道笑了一下,肯定地回答道,“这些钱一直都是你的,以前是,以后也是,只是你现在还小,由我们帮你暂管,等你出嫁的那天,我们自然会给你,即便嫁妆用不完,也会交由你自己支配。”
叔父身居四品大官,为人一向清正廉洁,经受了多少金钱的诱惑才成就了今天的声誉,断不会打这两百两银子的主意,但是其他人就难说了。
沈时秀刚才还坐在藤椅上,听到这话顿时按捺不住了,她忽地站起身,阴沉着脸对卫云初说道:“你父母没了之后,我们可是好吃好喝地把你供着,处处宽纵与你,如今你竟然说出如此生疏的话,怎么,难道你今天想要回银子不成?”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卫其道试图拉沈时秀道的胳膊,让她到一边说话,但沈时秀却置之不理,继续眼神狠厉地瞪着卫云初,嘀咕了句:“我看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卫云初冷笑一声:“是的,我就是白眼狼,你老人家猜得不错,我今天来找你们二老,目的就是要回属于我的钱。除了这一点,随便你怎么说。”
“你取回银子可以,但必须要有一个正当的理由,不然我不好跟你已逝的父亲交代,况且你以后的婚事问题怎么解决,这些你想过吗?”
卫其道话音刚落,沈时秀急忙补充道:“倘若你今天拿回银子,今后就不要住在我们家,你的婚事问题我们一概不管,也就是说你的任何事情跟我们卫家无关。”
卫云初早就料到她有这么一说,现在亲耳听到,倒也有一种释然的感觉。她眼神坚定地看着婶婶:“我完全同意,但是两百两银子一分也不要少。以后我流落街头也好,出丑也好,都不关卫府的事。”
此话一出,把卫其道和沈时秀都吓了一跳。
沈时秀到书房来,目的就是准备和丈夫商量,以想出一个合理的对策让卫云初搬出卫家,她万万没想到,卫云初自己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主动提出脱离卫家。
她说:“你搬出去可以,但是银子的事,恐怕不行。”
“为什么?”卫云初看着婶婶,见她没有给出答案的意思,于是用疑问的眼神看向叔父,希望他能给出一个解释。
卫其道眼神有些躲闪,背过身去,负手而立站在书案前,过了片刻,他沉声到:“云初,这件事情我希望你深思熟虑,而不是意气用事,说搬出去就搬出去那么简单,你到街上打听一下,有哪个未出阁的女子是自己单独住的,没有,你想过为什么吗?”
杨桥月的父亲杨元庆也说过同样的话,卫云初觉得只要手里有钱,这都不是什么难事,世人受思想和眼界局限,她不会。所以,她既没有到街上打听过,也没有太多的长远打算,她只是单纯地想,拿着这些钱可以安然地过活很久,或许再做点小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