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校场被抓,后又被莫名其妙放走的事,卫云初思来想去好几天总还是觉得蹊跷。
李浔的原话是“有多远扔多远”,而不是“关押起来”,或者“严加审问”,这太不符合常理。卫云初事后问过杨元庆,杨元庆告诉她,说窥探军情被抓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但无一例外,被抓住的人一般都要被关上好几天,查实无罪才能被放出来。
卫云初坐在桌前,双手托着下巴正想着这事,这时,厨房的人正好过来送午饭,佟晚将食盒放在桌上,并将饭碗、碟子、筷子一一摆好。
“依我看,李浔将军是故意装作不认识你,将你放走也是他的私心。”
“李浔有私心?”这点卫云初不是没想过。
佟晚把饭碗递给她:“肯定啊,连杨老板都这样说了,以前从来没有被抓住后被轻轻松松放走的先例。李浔对你网开一面,恰好也说明,他是故意装作不认识你。”
卫云初皱眉道:“他说话语气可凶了,一点也不像认识我的样子,而且不算上在大街上看到他的那次,这是第二次见到,说话加起来不过两三句,人家堂堂一个将军,哪里犯的着对我这种小人动私心,即便有,因为我当众顶撞他,那也是害我的私心,而不是放我一马。”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除了上面这个原因,李浔假装不认识我,而后又出于私心将我放走,在情理上是最能说得通的。倘若真是这样,他这个人未免太有心机了吧!”
“最有心机的恐怕不是李将军,而是我们家小姐。”佟晚将饭碗递给卫云初,“这次算是给李将军留下深刻印象了。”
卫云初哑然失笑:“是吗?不过这样正好!”她这人有一个毛病,做事全由着性子,不太顾及后果,可事后一想起来每次都觉得后怕。饭馆救杨桥月那次是这样,校场顶撞李浔又是这样,如果换位思考,她是李浔的话,要是谁人胆敢当众顶撞自己,那一定死得很难堪。
次日一大早,大嫂今婳让人带话过来,说大堂哥卫云建从部队休假回来,让卫云初过去玩。
来到府上已经满一个月,卫云初还从来没见到过这位堂哥,有今婳这么善解人意的妻子,想来卫云建肯定是个性格不错,极好相处的人。
而事实也正如她想的那样。她到的时候,今婳夫妇俩正在院子里陪小孩荡秋千。卫云建长得浓眉大眼,性格爽朗,即便是第一次见面也没有任何生疏的感觉。
卫云初大方地上前给二人行礼,并问好。卫云建将她打量一番,给他让座:“我在部队看到你嫂子给我的来信,说你病得很是严重,我为此担心不已,生怕你挺不过去。但前不久我再次收到她的来信,得知你已经病好的消息,我简直松了一口气。”
卫云初没想到今婳夫妻俩竟然如此关心自己,内心大为感动,她坐下之前先向他们道谢,半开玩笑地道:“谢谢堂哥堂嫂的关心,我到鬼门关走了一遭,但是冥冥之中看到有这么多好心人惦念着我,所以我和死神搏斗一番,又回来了哈哈。”
卫云建听罢忍不住笑起来,和今婳对视一眼:“想不到云初妹妹不但人长得美,而且说话还这么招人喜欢,我经常不在家,你没事的话可以常来找你嫂子玩。”
“好的,我整天待在屋子,都快长霉了。”卫云初想了想问,“堂哥这次回来呆多久?”
今婳叹了口气:“他呀,过了端午节就得马上返回部队。”
听今婳说,卫云建在成都府南边的仁寿卫所任百户,一年之中难得回来几次,这次也是端午节休假才得以回来和家人团聚,夫妻俩可谓是聚少离多。为了让丈夫离家近一点,今婳曾找公公说情,要他想办法把卫云建调到成都府来,但最终遭到了卫其道的拒绝。
卫其道这人一向以清正廉洁自居,视名节高过一切,他不愿意为了儿子破坏自己为官的原则,更重要的是,他认为年轻人就该到艰苦的地方好好历练,否则难堪大用。
今婳试探性地问卫云建:“要不趁你这次回来,我们再去找他老人家说说情,单凭你自己的力量,我这件事很难办成。”
卫云建心情刚才还是好好的,听到妻子这么说,脸上瞬间不悦:“爹身为堂堂布政司右参议,凭他的人脉,调动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他就是不答应,所以你别再低三下四地替我说情了。我不相信,离了他,我难道还能一辈子待在仁寿不成?”
今婳拉过卫云初的手,脸上略显无奈:“你这个堂哥什么都好,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就是不听劝。”
卫云初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帮不上任何忙,只当是听小两口唠嗑。不难看出他们平时非常恩爱,即便是想这种意见有分歧的时候,也是为彼此着想,今婳想要丈夫回到成都府,卫云建不想妻子为自己的事四处求人。
听到他们谈论人脉关系之类的,卫云初想起卫云蔷的未婚夫是将军这事,想必可以动用这层关系,于是提议道:“可不可以找云蔷堂姐帮忙?”
今婳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她的未婚夫,李家?”
卫云初点头:“据说他是成都府哪里的将军,这事应该不难办。”卫云建听后当场反对,他笑着摆摆手:“我跟李将军又不太熟,还没过门的亲戚,,恐怕说不出口,而且这事要是万一被爹知道,准得训斥我,说我不正经做事,一心走捷径,搞钻营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