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沁澜刚咽下一口橘子,就被这突如其来的自信噎得说不出话来,橘子卡在喉咙间,差点令她窒息。
好……好蠢!?
世间百态真是无奇不有,奇葩之事层出不穷,今年尤甚!
明远太后不愧是历经风雨之人,她迅速回过神来,似笑非笑地让她入座,聊起了家常。
不知提起什么,祥妃骤然将话题转向了萧沁澜。
“臣妾往昔深居简出,鲜少与外界接触。只闻贤昭公主骑射皆精,兵法时计无所不通。
臣妾原以为这般才情与胆识兼备的女子,定当艳丽非凡、英姿飒爽。未曾想今日得见贤昭公主,即便是身着宫装依然仙姿绰约,气质淡雅脱俗,宛若不食人间烟火。
真是让臣妾心生羡慕。”
明远太后闻听此言,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加掺和。
淑妃还记得萧沁澜此前对自己的狠厉巴掌,神色愤恨地撇了撇嘴,亦未搭腔。
萧沁澜扫了她一眼,执起手帕优雅拭去指尖微尘,嘴角挂着温婉笑意,“本宫承蒙母后教诲,曾垂帘听政三载,又时常领军夜袭、刺探敌情。
若无些许坚韧不拔,恐怕早已伤痕累累,何能安坐此处,与祥妃娘娘共叙风月?”
寥寥数语,便让祥妃哑然失语。
她目光幽深,凝视着上位那遥不可及的身影。
果然好心性,深居简出不过是自己客套之语,不料反被她轻飘飘挑回,并隐晦指责自己安逸度日,更讽刺自己浅薄,仅知晓争宠斗艳。
垂帘听政三年!
好大的能耐,就算不言不语,仅是于珠帘之后静观,所学所悟亦非庸人所能及。
难怪陛下对她情有独钟!
难怪萧氏无子嗣承继,朝臣亦全力辅佐,多无异心!
看来不仅是太祖皇帝威严深厚,这贤昭公主立下的赫赫功劳,同样深得臣子们赞誉。
现下情势暂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可这样德才兼备且身份尊贵的女子,若真成为皇后,必将引来太后的特别关注与陛下的无限宠爱。
到那时,宫中怎会有她的立足之地。
就连提前诞下皇子,未来亦非一片坦途。
她沉默不语,陷入深思。
萧沁澜见状,并未继续为难。
此次进贡的橘子格外香甜,想当年行军作战,前朝余孽及外族侵扰不断,能有一餐温饱就非常属难得。
这种纯天然无公害的绿色食品,她才享受了短短四年啊,太亏太亏!
得继续活着!
萧沁澜纤眉舒展,悠悠然的剥着橘子,细细品味,不急不躁。
吃了哑巴亏,加之又初入宫闱,陛下对她有所偏袒,祥妃虽心有不甘,却不敢公然反驳。
想要在宫内顺风顺水,还是要谨慎行事,不可胡乱树敌。
祥妃语气柔和,明亮的眸子波澜不惊,转而聊起家常,“每年南方进贡的橘子皆颇受好评,臣妾向来偏爱这些。冬日闲暇之时,翻阅女戒、女德一类书籍,佐以汁水饱满的鲜果,内心倍感宁静平和。”
听到这里,淑妃终于找到了切入点,她冷笑一声,眉眼间尽是讽刺与嘲弄,直言不讳,
“妹妹出身尊贵,承蒙太祖皇帝庇佑,得以享受此等安逸。
臣妾则不然,记得凉州雪灾那几日,本宫夜不能寐,满心忧虑百姓受苦,衣食无着。
幸而靖亲王心怀天下,仁慈有德,方使凉州之灾得以化解。然而……
唉,靖亲王新逝,兴安伯爵府上下连日茹素,丝毫不敢懈怠。
反观妹妹,生活倒是安逸。”
“姐姐此言差矣。”
祥妃心平气和,不气不恼,“若非太后娘娘与陛下圣明,及时制定策略应对凉州雪灾,靖亲王又怎能顺利解困?
众多百姓能安然度过难关,非一人之力所能及。
姐姐常外出游历,家中又无父兄在朝,对朝中事务不甚了解,亦是情有可原。”
淑妃正要发作,却下意识望向首位,强忍着怒火与冲动,勉强挤出两丝苦笑,才不甘心地反驳道:“妹妹对朝中局势倒是洞若观火。”
后宫生活乏味,也许久未有这般生机勃勃了,萧沁澜乐得看戏,还忍不住接了一句,“皇嫂们个性鲜明,皇兄能娶得二位真是好福气。母后果然慧眼识珠。”
明远太后淡淡扫了眼天色,随口道:“兴安伯与庆南伯之女,自然不会差。”
身旁的琉薇心细如发,见她动作主动提醒道:“太后,今日奏折堆积如山,还约了太傅及其他几位大臣在乾清宫议事,是时候启程了。”
“嗯,国事为重。”太后点头,吩咐琉薇将备好的见面礼赠予二人。
那礼物极尽珍贵,二者难分伯仲。
二人欣然接受,正欲行礼。
却在此时,萧墨凌掀帘而入,笑着问道:“何事如此开心?不妨说与朕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