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是奴才失言。‘艳丽’一词,应是形容往昔红衣飒飒的公主殿下,怎可随意用于粗俗之辈。”
“哼,你是说朕的后妃粗俗?”
“奴才怎敢,陛下切莫误会,奴才只是据实而言。”
一番插科打诨后,萧墨凌的心情略有好转。
他目光落在御案简朴的茶具上,问道:“宁安宫今日有何动静?”
大太监笑吟吟地回答:“国公爷安排的暗卫,太后已有所察觉。
但此事微末,太后并未放在心上。据奴才所知,因宫中即将有喜事,宁安宫的下人皆得了赏赐,宫中一片喜庆。公主殿下除忙于宫中事务外,便是在殿内阅读话本。”
“……她果真一点儿都不在意。”
大太监故作不懂地避开话题,环顾四周,似有心无意地道:“说来也奇,太后对陛下的安全极为上心,凡陛下常涉足之处,皆由太后亲信暗中守护。虽未言明,但陛下睿智,心知肚明。
奴才愚钝,不解为何国公爷派遣的暗卫在别处受阻,唯独在宁安宫内,竟如入无人之境?依奴才浅见,太后或许并未在此设防,宁安宫的安危,还需陛下多加留意啊!”
此言一出,萧墨凌即刻端坐,陡然回首,目光深邃地直视他,“你之意,莫非太后因忌惮沁澜身上流淌的纯正血脉,欲借朕之手,亲自根除隐患?”
“哎呀,奴才没读过书,哪懂这些。陛下能有此等洞察,真是让奴才佩服不已!”
这无异于默认了。
萧墨凌从未曾料到这一层,想是这等重要的情报,乃父亲所遣暗卫偶然探得。
这样便更有趣了。
历经四年,太后对沁澜的忌惮依旧未减,足见朝中臣子对太祖皇帝的敬仰之深。
太后准许自己探查宁安宫所有事务,实则是默许自己接近沁澜,自由行事。
若自己与沁澜育有皇子,何愁天下百姓与朝臣不归心?
答案不言而喻!
萧墨凌心境顿时豁然开朗,他整理衣襟,“那绝子药,可曾让她们二人服下?”
大太监含笑回应:“陛下言重了,此类事前所未有,老奴可从未听说过。”
“好。”萧墨凌起身淡淡道:“既然太后有意削弱外戚势力,朕便遂了她的愿。在沁澜册封为后之前,且让兴安伯等外戚风光几日吧。”
“陛下圣明。”大太监满脸笑意,又似不经意间提及:“奴才虽未亲见二位娘娘,但闻贤妃娘娘姿色绝艳,祥妃则清雅脱俗,面容温婉。尤其是那双明眸,望之便觉性情温婉,易于亲近。”
萧墨凌在此之前确实未见过二人,听罢不由驻足问道:“你可知欺君之罪?”
大太监慌忙俯身请罪,“哎呦,奴才岂敢有丝毫隐瞒?今日献礼之际,奴才的徒弟不慎冲撞了娘娘凤颜,现已受罚五十大板。”
“清丽脱俗?”
“正是,秀雅如兰,虽不及公主殿下那般仙姿玉貌、超凡脱俗,却也丽质天成,自有一番韵味。”
“论及出身与品行,她自是无法与沁澜相提并论。”萧墨凌沉思片刻后吩咐,“今夜前往何延禧宫。”
“是。”大太监连忙应道,开启殿门,拂尘一扬,拖长尾音高声宣告,“摆驾延禧宫——”
消息迅速传开,不久便已抵达。
祥和县主正对镜梳妆,闻讯后展露笑颜,好似一切尽在预料之中,那双杏眼更显圆润清澈,无辜动人。
她从容起身,“去吧,准备迎接圣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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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宫中重归往昔的繁忙。
昨日的火红装饰仅悬挂一日,便因着靖郡王新丧的哀愁匆匆撤下。
萧沁澜今日起了个大早,一反常态地换上了华丽的紫色宫装,精心装扮后,在本采的搀扶下步入慈宁宫。
新帝勤勉治国,新纳二妃也未荒废朝政。
太后听政完毕,适时下朝,恰逢宫娥们将丰盛的膳食送入慈宁宫。
萧沁澜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行礼之后,便见太后亲切地招呼她坐下,二人共享了一顿热腾腾的早膳。
饭后宫中收拾整洁,散了气味,太后端坐于凤榻之上,品着解腻的香茗。
“母后……”萧沁澜轻声唤道,将提前准备的礼物交由她长眼,神色略显不安,“两位新皇嫂初入宫闱,今日得以相见。不知这簪子与手镯是否适宜相赠?”
明远太后放下茶盏,浅笑瞧着她,“贤昭作为晚辈,本该是你的嫂嫂们向你赠礼,怎能让你破费呢?”
“哦……”萧沁澜慢悠悠收回手臂,垂首低眉,“原来如此,是儿臣疏忽了宫中的规矩,让母后见笑了。”
“这怎能怪你。”太后叹了口气,“都是母后的疏忽,此类事情未曾有过先例,我未能及时派人指点于你。”
太后招手示意她坐下,“好孩子,别往心里去。你要记得,你始终是这宫中最为尊贵的公主……”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宫女的禀报声:“启禀太后,新入宫的妃嫔们特来慈宁宫,向太后请安。”